秋好的声音已经接近尖叫，她不顾一切地摇着头。和那时完全不同的发型上摇动着的每一根头发，都让我开始觉得厌恶。但我没有必要说出来。
她否定了我的人格，而我再来否定她的外表，那岂不是堕落到和她一样的水准。
“我就是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做那种事！你要是早就看不惯了，可以和大家讲啊。你要是不敢跟别人说，至少也能跟我商量吧？你为什么要……真是莫名其妙！”
“你是不懂，你也没打算要懂！你一直就没有考虑过我！你当然不会明白。”
“我怎么没考虑？我考虑过那么多次！这次也是，两年半之前也是，我都想听听你的想法！”
“但你到底还是把出现的问题都算到了我的头上。”
可能是被我正中了要害吧，秋好的表情开始扭曲，我能听到她的牙齿发出咯咯的声音。
“当时我就算想跟你商量，你身边也一直有别人在。比如寻木、胁坂，还有你的那群小跟班。所以我根本找不到跟你商量的机会。”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我根本无法相信秋好的话。
“你刚刚说，要是有我在该多好？别编了！当时即便你身边没有我，不是还有一群其他的人可以依靠吗？别装出一副始终专心于摩艾的样子，你那时不是整天跟男朋友一起秀恩爱吗？像犯花痴一样神魂颠倒！”
就在我向她掷出自己的讽刺时。
“……啊？”
秋好只发出了惊讶的一声。而她的反应也与此之前完全不同，异常僵硬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整个人陷入了窒息一样。
“……啊，等等。”
她用刚刚丢下包的手用力抓住了一束头发。看得出她的动作中已经没有了愤怒，而是完全陷入了混乱。
我暗自感到疑惑，不知道是哪一句话让她产生了这种反应。我刚才的口气充满了怀疑和挑衅，这都是为了激怒她，但我绝没有想到她会陷入混乱。
睁大眼睛盯着我的秋好到底在想什么？我真是搞不明白。但我还是非常在意她下面会做什么，也许那又是什么超出我想象的行动。
秋好在片刻的迟疑后，终于如我期望的又开口了。
“呃……不是吧。”
她的脸好像在微微地痉挛。
“你那时候，是喜欢我吗？”
我不懂她的意思。
“……啊？”
这次轮到我发出惊讶的声音了。
她到底在说什么？我的脑袋里满是问号。
“所以你做出这种事？就因为你记恨？”
秋好在说什么？我那时喜欢她？
“哎？”
说什么我喜欢她。
不可否认，当时的我把秋好看作朋友，对她发自内心地信赖和认同。坦白来讲，我那时可能的确喜欢她。
但很明显，秋好所说的并不是作为普通朋友的喜欢。她在问的是那种男女间的事情。
“怎么可能！”
话说到一半，我却发现秋好正盯着我的眼睛。
到目前为止，她脸上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表情。
又是那种怎么都装不像的表情。
“……真恶心。”
我眼前的秋好好像一瞬间被涂成了黑色。
用轻蔑的眼神注视着我的秋好就在面前。
我的脑袋里好像出现了一个空洞，而她的话在里面不停地回响。
不论我再仔细地听多少次，那传入耳际的语言都是相同的意思。
喜欢？恶心？
我真的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凭什么，秋好，你到底凭什么可以这样说？又凭什么擅自给我的情感下定论？
难道说，是我一直都没有察觉到吗？难道说，真的是我曾经喜欢过她吗？就如她所说，我一直记恨在心，所以搞垮摩艾，就是为了让她付出代价？
这不可能。
“我怎么可能，因为那种事就做出这种事！”
熊熊的怒火燃上心头。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我的愤怒让我全身颤抖。秋好弃我于不顾、秋好变得面目全非、秋好对我的谩骂……这些在我愤怒的理由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她完全误解我了，而且还是凭这样独断的臆想。
我被秋好误解了。
仅此而已。旁人可能永远无法理解我愤怒的理由。
但仅凭这个理由，就已经足够了。
就是这个理由让我体内涌出了超越我的忍耐极限的毒液。
大量的毒液，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从嘴中漏了出去。
“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的声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秋好也被吓得肩膀颤抖，一副受惊的样子。但她马上又用力地瞪着我。
“该我来说这句话才对！就因为这种事，因为这种无聊理由，你就要破坏我们的活动，真令人不敢相信！”
我现在可以断定，从她的脸上已经再也看不到往日秋好的影子了。
我明白了，终于弄明白了。
就像她说的一样。
一切都搞错了。
我把一切都搞错了。
拯救误入歧途的摩艾，再把秋好拉回正道，这些想法都是错的。一切早就已经无药可救了。到底何时才来得及呢？
其实根本不存在那样的时刻。
从我和她相遇的那天开始，一切就都已经来不及了。
“是我搞错了。”
“……是啊。”
“你这种荒唐的人，我那时就不该接受你。”
若是那样的话，我这四年时光也不会如此惨淡。
听到这儿，秋好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吃惊的呢？
“你就是一团自我表演欲望的集合体，那时候你就是想立刻找个人给你舔舔伤口，这个人是谁都行，正好我出现了。就因为，我偶然坐在了你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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