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程度,找到入口并不难。其实这宫周围敬有甬道,是由岸上的树掩盖着,直达这里。甬道里都是多年的积水。
甬道尽头,水宫门口,四个烫金的大字:“无上天启。”
看来这就是祝成祺口中的,先代太卜的老巢,还取一个这么难听的名字,真是让人语塞。
灵鱼军无所不能,且吃苦耐劳,打理干净湖底的淤泥之后又用干草铺了条路,宋渊和桑纪瑶走了上去。
水宫多年不见天日,但并不潮湿阴暗。甚至说里面的空气比外面的还要新鲜,桑纪瑶吸两口,慢慢打量里面的恢宏之处。太卜的地方,炼丹炉,祭台什么的都有,符咒也不少,反正就是一些神神鬼鬼的,除了脏了点,好久没用之外,并未见异常,直到脚底下踩到了一个东西。
脸刹然变色,那是一节已经发黑的骨头。
桑纪瑶猛吸一口凉气,连忙窜到了宋渊身后。宋渊注意到,骨头较细,一种没有发育完全的样子,看来,这里是行凶之处无疑了。
后来找到一堆骨头,拼出来的尸体有八具之多。加上还没有腐烂完全的三具,还有一具浮上岸的,两具记录在案的,一共有十四具之多!
制药之人,心狠手辣!食其药者,株连九族!
桑纪瑶等人到了钱府的时候,钱锦玉也在,且好像等着他们一样。在府里,面色平静的拿着一个药杵,脚下还踩着一个药碾,手脚并用,陪着他的最后一贴药。
但可惜的是,手上有伤,哪只狗咬的他还记得。药杵锤不得几下就要放开,他手上的淤青,还未消。
“钱——”
“真可惜了,”钱锦玉笑笑,“这可是我最后一贴药,只能来这里赔了还不算,看来是配都配不成了……”
一阵阵浓烈的血腥气息飘来。
宋渊:“先太卜琼玉同门师弟锦玉,十三年前宫闱之乱,毒死了太卜琼玉。护上有功,特授予锦玉御林军副统领职位。”
钱锦玉手脚都停了,带着血丝的双目看过来,气的发抖。
“你知道个屁!”狠狠一脚,脚底下碾的玉苁蓉一堆灰似得撒开。
侍卫冲上前,呼啦啦的围了一圈,手持兵器,只要他一有所行动,一呼而上,将此等丧心病狂之人打下十八层地狱。
但是钱锦玉并不打算行动,他的眼睛已经模糊了,脑袋里疯狂的回忆起十三年前的事。
当年锦玉一条贱命,同鸿吉一样,在路边乞讨都没有人愿意多看一眼。可是这时候偏偏就出现了一个人,琼玉,用一根糖葫芦把这个小少年拐回了家。
琼玉只是求个人继承他的衣钵,他会好好待他,也确实做到了。后来琼玉受皇帝赏识,进了宫中为太卜,也不忘把他的师弟带上,一起炼丹忽悠皇上。
这本也是神仙日子。
后来现今皇上伙同阉党造反,周仁和缕次拉琼玉入囊中,可琼玉受先皇恩惠,执意不肯,还劝周仁和早日断了这番心思,他定会好好护住皇上。
周仁和阴险狡诈,表面应允,暗帝里决心要致琼玉与死地。
琼玉老大不小的一个人,最喜欢吃糖葫芦。也喜欢给锦玉。锦玉还记得那天同往常一样,琼玉在琼玉湖底,无上天启中炼丹,周仁和派人给了锦玉一串糖葫芦。
那人说,吃吧,别让你师兄知道了。
可是越这样说他越会留给师兄。
后来的事情顺理成章,琼玉暴毙,给皇上的解释居然是试药身死。
皇上居然还信了。
从那之后,取了周仁和的狗命,变成了他活着的唯一理由。自己试药都试死了,皇帝也不再信卜道,撤了太卜这个官职。锦玉无奈只能入宫当了侍卫,先跟着阉党,慢慢爬。
但是以武力取周仁和的命,根本不可能。周仁和身边高手如云,且此人疑心极重,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安排在身边。
后来新朝始,周仁和只手遮天,登峰造极,权势滔天。身为阉人他能够享受的,已经到达了顶峰,但是他想要自己没有的。
这话当然不能明着说,但是总有人揣摩的到他的心思。锦玉抓住时机,说自己通五行八卦练丹之能,直到一味药,可以生男根。
周仁和求此心切,居然答应。但是他也没有卸下心防,锦玉每次给他的药,他都要请人试一试,确保无毒。第一次吃完药,周仁和发现自己居然冒了几根浅浅的胡须!这么多年了,他感觉到自己阴气极旺的身体里终于有了热血流动,一时间感激涕零,深信不疑。
这位药,还安了一个十分好听的名字——金童玉苁蓉。
然而这金童玉苁蓉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刚开始服用确实能够感受到阳气滚动,然而久而久之,玉苁蓉的作用便会上来,可毒噬人体,开始的状况不过是失心疯。
显然,周仁和已经失心疯好多年了。到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不懂得别人手里掌控者自己的小命,成日里猪狗猪狗的骂;不懂得自己命不久矣,还做着再次为男的春秋大梦。
这才是真正的丧心病狂。
“真想看看周狗的样子,”锦玉嘴角裂开一声狞笑,“你们现在,是要杀我了么?”
宋渊:“明知故问!给我拿下!”
“等等,”锦玉看向桑纪瑶,“你不想知道,你的鸿吉,学子侍读去哪里了么?”
桑纪瑶眼皮往下眨了眨,头皮轰的一下炸开来,“难不成你……你抓了他?”
锦玉笑笑,不否认。
“禽兽不如!那么小的孩子,你都……”
锦玉有恃无恐,依旧同他们对峙:“能不能救到人,看你本事了。”说完跃上屋顶,从袖口掏出十几只飞刀,咻咻咻的飞向空中,逼退一大片侍卫,也提醒了别人他还有个禁军副统领的身份。
桑纪瑶看他看的牙痒痒,恨不得拿个弹弓把人打下来,但是一想到不知在何处,还不知是死是活的鸿吉,便只能攥紧拳头。
“桑大人,宋大人,后会有期!”他笑道:“最后这支,呵呵,桑大人你咬了我一口,所以,送给你!”
咻的一声,桑纪瑶看的眼发直,等话听完,这支飞镖就正中自己裆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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