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磨蹭着一点不急，却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郑应。
“郡王有何吩咐？”眼看齐王离大位越来越近，郑指挥对杨浩更恭敬了几分。
“我只是有些怕死.….”杨浩说了句，然后又招过王府的一名亲兵，低声对二人吩咐后抬头道，“郑指挥放心，安排妥当后我等你一起进殿便是。”
杨浩总觉得进宫这一趟太容易了，虽然没有问题是好事。
但太过顺利便总有挂一漏万的疑虑，于是他要郑指挥先走一步，去将文德殿外班值全部换成齐王亲兵，这样就算殿内皇后有什么幺蛾子，齐王一句话就叫得动人，不怕她突然发难。
郑应点点头，带着几名亲兵从另一侧匆匆往文德门去了。
军伍出身的人办事立落，杨浩跟在文官身后刚到文德门，便看见郑指挥守在门边冲他点了点头，而门边班值也换成了王府的亲兵。
杨浩松了口气，现在宫内外各门被马军司的人把守，殿前司的副指挥使也站在自己这边，再加上文德殿前后的亲兵，总不至于再有什么突发状况了。
可突发状况就仿佛夏天的雷雨，说来就来，正在杨浩自得时，身后端礼门一前一后匆匆跑进两人，前面的是齐王亲卫，后边跟着一个小黄门。
那亲卫看见齐王，立刻往这边加速跑过来。
身后的小黄门目标不知何处，也加快了脚步，只是他体能明显不如亲卫，远远被甩在后面。
“王爷！”亲卫跑到齐王面前匆匆一礼，“秦王自南门进京了！”
秦王进京，齐王受惊，马上有了应激反应，他冲着正跑步前进的小黄门一扬下巴，身边亲卫会意，冲出二人过去将那小黄门死死按住了。
片刻后一人回禀，如齐王所料，那小黄门正要往文德殿送秦王进京的消息。
从城门到宫门，快马不过半柱香，齐王的时间一下子紧迫了起来，他理了理衣服，快步往文德殿走去——毕竟身后跟了这么多人，跑着去就太跌价了。
文德殿做为小朝会和皇上办公的地方，总算是少了落破而多了气魄，当得起金碧，却不见辉煌，毕竟没有大块玻璃和电灯，采光是个没法解决的问题。
杨浩对此感觉由其深刻，进殿首先眼前一黑，然后跟着前排父王老臣们三拜九叩再抬头头眼前又是一黑，直到太后开口才勉强适应了殿内的光线。
“现在在场各位应该都是知道利害的吧？”高高在上的龙椅中，太后慢悠悠地开了口。
杨浩偷偷抬头看去，太后要比他想象中年轻许多，远远一眼的印象大概刚过五十岁，完全不是他之前以为的白发苍苍的形象。
太后左手下坐着一个更年轻的女子，面相还不到三十，衣着华贵面貌娇好，想必便是皇后了。
“是。”这种情况有资格和太后对话的只有王平章，“老臣听闻太后的意思是先入京者承继大统，如今齐王杨简就在殿内，还请太后颁下懿旨，请先皇归位，新帝登基。”
杨浩瞄着皇后，见她嘴唇一动，刚想要说什么，被太后打断了。
“简儿，你我多久未见了？”
“回母后，”齐王老老实实地，“自儿臣外放临城，至今已有一十四年。”
事实上，无论齐王还是秦王，都不是太后亲生，也因此，至少从血缘上说，二王无论哪个继位，对太后来说都是一样。
“你对继位一事；可有想法？”
只有十几个人的大殿很空旷，太后的话甚至有一些回声。
齐王沉默了片刻，仍是以臣子礼回道:“儿臣谨遵母后懿旨。”
这种问题，首先不能应下，不然少不得在史书里被冠上野心二字，当然也更不能否定，由其像齐王这种明显对帝位有所觊觎的王爷。
所以这种时候最好的回答，就是对那个可以决定自己能不能继位的人表示遵从，至于继位后继续遵从的，反正在杨浩已知的历史里没有先例。
太后点点头，又转向王平章道：“政事堂的意思呢？”
王平章何等老谋深算，哪会在这种事情上栽跟头，太后声音传过他耳边，回声还没传回来他就开了口：“此乃皇家家事，全凭太后定夺。”
杨浩站在后边听得想笑，这几位内里那点小心思演起来却都是一套一套。
不过他也在疑惑，因为眼前的情况看上去并不剑拔弩张，似乎太后和自己儿媳间表面上相处得还不错？
正在纳闷，突然远远传来一阵喧哗，并非普通闹市那种人来人往的声音，而是有一定节奏和指向性的声音，并且明显在向文德殿接近过来。
杨浩抬头，正与王平章对上眼神，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想到的信息：
秦王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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