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魏王薨
“你或许了解圉太子，不见得了解田王后，不了解她们母子的关系。”子汐收回视线，眼睛闪闪发光，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圉太子在大王面前，恭顺谦逊，很多时候只是做做样子。但面对田王后，他大气都不敢出。田王后让他往西，他绝对不敢向东，让他先喝粥，他绝不敢先吃肉。方才，发号施令的人本该是圉太子，田王后取而代之，圉太子却毫无表示。她将我们支开，是不想让你看见一些事情。身为大王的儿子，你若指责她越权，即使她是圉太子的生母，大魏的王后，她也吃不消。”
“纵然田王后心存不该有的想法，何以见得大魏危矣？”从魏无忌的角度出发，他不想做那个揭露田王后的人，这么做或许将导致魏圉与他决裂，搞不好将祸起萧墙，进一步衰减魏国的实力。
“田王后出自齐田，素有志向。早些年与母亲闲聊，隐隐透露出恨不是男儿身，不能与诸侯争霸，名扬天下。后来，她听说芈八子成为秦国的王后，独揽大权，令秦国文武大臣拜伏在她的脚下，羡慕不已。母亲怀疑从那时起，她便打算在大王归天后，做大魏的宣太后。倘若母亲的猜测是对的，这个时候，田王后正在拉拢如耳上大夫、晋鄙上将军。她虽有大志，欲效仿芈八子，能力却不及后者之十一。大魏落入她的手中，岂不危矣？”
魏无忌自幼便对田王后怀有某种畏惧，每次找哥哥玩耍都是远远地呼唤他，不敢靠近田王后的宫室。经子汐一说，他意识到魏圉也是怕田王后的。他既认为母亲是对的，又不愿意相信她说的话。稳妥起见，他决定派人去验证田王后是否与晋鄙、如耳密谈。派谁去呢？他想到衡翌。他派一个机灵的寺人去寻衡翌，让他速速来见。
寺人匆匆离去，宫室之中再次陷入沉寂中。魏无忌苦苦思索着田王后真的那么做了，他应该怎么办。联络文武大臣，公然反对？如耳、晋鄙站在田王后一边，还有谁反对他们？将田王后的野心告之魏圉？只怕魏圉早就清楚田王后的心思。兵谏？手中无一兵一卒。杀了她？这个想法好像直直照射进久居黑暗的人的眼睛的阳光，那么自然，却令魏无忌浑身打颤，本能地抗拒。无论如何，她也是大魏王的王后，太子的生母，魏无忌不能这么做。
“禀告公子，夫人，衡将军来了。”
寺人的声音打断魏无忌纠结在一起的思绪，他抬起头。被魏圉打压的衡翌清瘦许多，颧骨隆起在脸颊，仿佛两座小丘。他单膝跪在地上，向魏无忌和子汐行礼。
“请起，衡将军。”魏无忌有些愧疚，因为不能帮到衡翌，但此刻不是计较个人得失与荣辱的时候。“如何？”
“末将收到公子的命令，立刻前往大王的寝宫，然而田王后已不在那里，只有掌管丧葬的官员和寺人忙个不停。末将以巡防王宫为由，带领两名心腹前往田王后的宫室。末将未能进入其中探个究竟，但看见一些大臣进出其间。”
“衡将军可曾看见如耳和晋鄙？”
衡翌摇了摇头。“末将没有看到他们，却见到芒卯走进去。据末将所知，芒卯与如耳相交甚密。他去的地方，如耳八成在那里。除此之外，末将注意到守卫在外面的并非禁军士卒，”他看了一眼魏无忌，大胆说出心中的揣测。“而是晋鄙上将军的亲兵。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末将在那片区域只逗留一会儿，便回来向公子复命了。”
果真如此！魏无忌情不自禁地看向子汐夫人，没想到温柔娴静的母亲竟然料事如神，未卜先知。中断的思绪再次返回，他蹙额皱眉，想不出办法，拿不定主意。衡翌将魏无忌的反应和表情翘在眼中，记在心里。联想到魏王刚刚去世，魏无忌便命他调查田王后的举动，难道……希冀的火焰重新燃烧起来，衡翌舔了舔舌头。
“公子，需要末将做些准备吗？”
“嗯？”魏无忌所思与衡翌所想不尽相同，一时之间，他没有领会衡翌的暗示。等他醒悟过来，狠狠地瞪了一眼衡翌。“衡将军，切不可再有这种忤逆的念头！”他沉声喝道。
因为激动和亢奋，衡翌的脸上泛着红光。他毫不退缩地迎向魏无忌的视线，寸步不让，似乎在说“为了大魏，为了大魏的荣耀，请公子下令吧！”他没有等到期待已久的命令，沮丧的垂下头，仿佛被寒霜打蔫的庄稼。
“衡将军一定口渴了吧。”子汐插进话来，“芙儿，为衡将军端一盏银耳莲子羹。”
“谢夫人。”衡翌仍低着头，却不是因为失落，而是出于对子汐的尊重。
“无忌，此事尚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
“母亲，儿臣明白，但田王后已迫不及待地采取实质行动。儿臣担心夜长梦多，迟则生变，置大魏于被动不利的局面。儿臣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魏无忌伸长脖子向外面看了看，没有说下去。子汐心领神会，命仅有的两名寺人守在寝室外面，一旦有人靠近便来通禀。魏无忌继续说下去。“儿臣打算从根源上解决此事，拜见田王后，对其陈述利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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