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行动
这是朱见深登基以来的第一场“官场倾轧”，作为皇上的他，不费吹灰之力，利用各方矛盾，让人和事顺着自己的方向走。文武大臣恨锦衣卫，那行，给你们个面子，我把门达处置了，别吵了？李阁老优秀，我给安排继续当首辅，我选贤任能，没毛病吧？小太监王伦放肆胡整，虽然是我过去的奴才，我让人拾掇了，大家满意吧？翰林学士，虽然造次，我礼待读书人，宽宏大量处置，大家服气不？老太监牛玉，让你弄了王伦，你满意吧，你忠心，朕放心！还有各部大臣、言官御史，你们上疏弹门达，我广开言路，虚心纳谏，按你们的意思办了门达，朕是不是英主？
这一波过后，外臣以首辅李贤率领，内监以牛玉为首，锦衣卫指挥使又换成了曾救过先帝的袁彬，忠心可靠。但这和立后大婚之事相比，顶多就是个插曲，朱见深安排这么多“明白”，满朝文武总不能装“糊涂”吧？大明朝谁说了算？
自己大婚的事，朱见深表现出三不：不参与、不主动、不负责。全程不参与太后的甄选预备，不主动过问各项事务，选出来的后妃，他自然也不会负责。皇上关心的是，自己刚登基，如何调停各方势力的此起彼伏，如何把广西叛乱快速扑灭，建立自己的威信。
朱见深、李贤、陈文和彭时正在拟定广西平叛的方案。
“皇上，中军都督府推荐了统兵将领——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赵福！”兵部尚书把公文呈上去。
朱见深接过公文，大致看了一眼，问：“李阁老，你以为呢？”
“回皇上，赵将军此人我知道，出身勋贵，忠心无二，曾参加北京保卫战，立下赫赫战功，应该是上佳人选！”
“那就选赵福为总兵官！”
“皇上，臣还有个顾虑。”
“讲！”
“赵将军确是能守能攻的宿将，但此番广西叛乱，不比和建制军队作战，叛军完全不按章法打，又是山高林深，最好再给赵将军也配一员不按章法打的副将。一正一奇，方可无虞。”
“李阁老所虑，果然周全！可有人选？”
“臣愚钝，没有！”
“臣举荐一人，浙江左参政韩正！”兵部尚书彭时竟然举荐了韩正，这人最近才被李贤贬官。李贤沉默不语。
“韩正？就是先前想取你代之的韩正？”
“皇上明鉴！王伦一案，韩正并无参与之实据，应是被人拉拢，授以口实！”
“彭阁老，气度非凡！李阁老，你以为呢？”
“臣，并无异议！既然彭大人举荐，定有彭大人的道理！”李贤又把太极打了回去。
“彭阁老，你说说，韩正此人，如何入了你的法眼？”
“回皇上，韩正乃正统七年进士，御史出身，曾受命巡视过很多地方，还有带兵平叛之履历。韩正其人，带兵用文道，巡视地方又杀伐果断，得先皇青睐，先皇曾亲授兵部右侍郎。”
“好！朕用人，不拘一格！就命韩正为副将！”
朱见深和内阁拟定了军事行动的关键人选：命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赵福为平夷将军，任总兵官；韩正擢升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为副将；太监陈路为监军。全部往南京集合，粮草、兵马全部从南京、江西、广东征调。
议事结束的路上，彭时叫住李贤说：“李阁老，方才议事，请恕我冒昧，平叛大事，我不得不直言！”
“贤弟多虑了，为国举才，你我二人皆有责任！韩正其人，其才我也知晓，只是若从我口中说出去，一贬一举，岂不是让朝中官员讥我沽名钓誉？有你直言举荐，皇上量才取用，最好不过！”李贤解释了一番。
“哈哈哈，李阁老，果然思虑周全！”二人哈哈大笑，拱手作别。
赵福、韩正、陈路到了南京后，召开军事会议。赵福虽然没有和韩正合作过，但也素闻其名，不到特殊阶段，他是不会轻易表态。太监陈路是监军，都督同知赵福他惹不起，只要大家不出格，此番如何行动，无所谓。
行动方案大致有两种意见。
除了韩正以外，其他将领都认为，“围困”是上上之策。怎么个围困法呢？就是大军把大藤峡的各个路口堵住，把山下的庄稼全部破坏。只要半年，最多一年，就是一茬庄稼的时间，九层崖的叛军出不了大藤峡，得不到补给，必然大乱，侯大狗不攻自破！这个方案最早在北京讨论时，李贤和彭时就觉得有可取之处，毕竟一个土匪和中央大军比粮草供给，那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这样，不用进入深山老林，就能解决问题，只是需要时间！
而韩正认为，破坏庄稼，就已经是和盘族人为敌，只会激怒他们。再说，即便九层崖上的盘族人没有粮食吃，按照他们的生存能力，也许真能撑过一年，甚至两年。退一步讲，围困绝粮的办法生效，盘族人下山来归降或突围，此刻，面对零散叛军，打是不打？打，又要重蹈广西地方军的覆辙，看不见，找不到，抓不住。等官军一走，他们再聚拢，再生事，难道朝廷再排大军来剿？所以，要想彻底，斩杀侯大狗是第一战略目标！若要斩杀侯大狗，先斩断大藤峡周边羽翼，再逐步逼他收缩退守到九层崖，再一鼓作气，全数予以集中歼灭，方可百年无虞！韩正的策略就是，盘族人不集中，逼他们集中，再大军压境，一战全歼！
韩正一人和其他人围着沙盘，争得面红耳赤。
“本将已听明白！各位，就此罢了！传我将令！”
“是！”所有人停止讨论，听赵福安排。
“韩正领六万大军，从湖南东部进广西，平桂林府、柳州府、平乐府叛乱后，向浔州府靠拢。”
“是！”
“张锋领四万大军，从湖南南部进广西贺州，平乱后往梧州移动。”
“是！”
“我带五万人，从广东肇庆方向进广西，回合广东一万官军，扫清广东叛乱后，在梧州和张峰将军回合，一同前往浔州大藤峡，和韩正合兵一处。诸将，可听明白？”
“明白！”
“粮草督运，明日即可启程，请陈公公费心！”赵福向太监陈路示意。
“将军放心，我亲自去办！”
“各路大军，清点兵器人马，稍作修整，三日后出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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