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考题
太后掷了碗筷，起身离席，“一派胡言，本以为你做了皇上，成熟了，现在看来，还是三岁小孩儿！万贞儿，一个伺候人的宫女，身份下贱，怎么能做皇后？你是忘了大明祖制，还是被狐狸精迷惑了，昏了头？”
朱见深：“朕既不是三岁小孩子，也没有狐狸精，朕只是想立自己心爱的人为后？就因为贞儿是宫女，身份低贱，就不合规矩？朕看这规矩是时候改一改了！”
“胡闹！”
改祖制，可是大不敬的罪名。上至当今皇上，下到文武百官，敢言祖制不当，就是对太祖皇帝的大不敬。
朱见深不说话。太后继续说：“皇后乃后宫之长，母仪天下！你以为祖宗的制度是随便定的？如果一个宫女都能当皇后，那祖宗立这制度有何意义？那万贞儿，我也是知道。三十多岁的老宫女，能给你繁衍龙嗣？她是用了什么手段，把你迷的五迷三道？”
“贞儿对朕体贴入微，若是生在普通人家，我们俩早就结为夫妻了，请太后成全。不能立为皇后，册为贵妃也成。”
太后听了这话，更加来气。
“普通人家？册为贵妃？你是皇上，就得按皇家礼仪规范来。贱人万贞儿，不知道是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要是让我看清她哪些花花肠子，再有不轨，立刻杖毙！”
“太后，你要是杖毙贞儿，这大明皇帝不做也罢！”皇上没想到太后竟是强烈反对，只能甩袖子告退回宫。
万贞儿不知皇上何事生气，问皇上，皇上也不说。
后来万贞儿问了随侍王伦，才知道皇上大闹坤宁宫，立后不成。万贞儿心里大骂：“老不死，说我是三十岁的老宫女，看谁能熬过谁！等你们归西了，这后宫，还得轮到我说了算！”
皇上大婚临近，内阁上奏的大婚相关折子，全部被皇上留中不发，事情没法开展。按照太后的口径，先皇曾说过吴氏、王氏、柏氏三位淑女好，但现在到底谁为后、谁为妃，光看模样儿不行，得考察。
太后又让牛玉送了淑女们的出身八字来，自己再看看。
太后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放着这十六多岁的水灵姑娘不要，非要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宫女。要不是先皇早有谋划，这可真为难我了。”
这十二个淑女的出身、八字，都是礼部和司礼监精挑细选过的，在不逾祖制的基础上，也都差上不差下，既非达官显贵，也非娼优伶人。
太后心生一个主意：“容貌、出身不分上下，一后二妃就在吴氏、王氏、柏氏三位中定。那就给她们三人出个题目，看她们如何作答？”
牛玉陪着说：“太后英明，不知太后是何题目？”
太后哈哈大笑：“难题！拿笔来！”
牛玉一挥手，笔墨纸砚被端上来。
太后写完，示意牛玉看题！牛玉拿起来一看，“妙啊！妙啊！”
“牛玉，你去把这道题目传给吴氏、王氏、柏氏三位，即刻回答，不能问及她人，也不能不回答。”
题目问：有宫女不敬，为后者该如何处置？
这个题目妙在何处呢？首先，处置犯错宫女，这是皇后职责所在，属于考察范围内；其次，有宫女不敬，这个宫女映射的是万贞儿，你如果没有压制万贞儿的手段，如何做皇后？再一个就是，处置宫女，方法有很多，可宽可严，如何拿捏，更是考验后宫之主的驭人之术。
牛玉带人端了太后的考题，去突袭考察吴氏、王氏、柏氏三位淑女。
“太后有旨！请吴氏、王氏、柏氏三位淑女，现场答题。”
三位淑女齐齐跪了，其他淑女、宫女和太监都远远地围观。
“太后问：有宫女不敬，为后者该如何处置？”
牛玉口述了一遍考题，又把太后亲笔的题目呈给三人一一看了。
这十二个淑女，个个都是知书达理，聪慧之人。此刻，这种考题送到这三位淑女面前，其意显而易见。答好了，就是皇后人选。当然，这也是送命题。答不好，轻则从哪儿来回哪儿去，重则祸及家人。
“谁先答啊？太后有旨意，即刻回答，不能不答！”
没人敢抬头。
“你，吴氏，你先回答吧！”牛玉只好点名。
“回太后题目，我以为……我以为……”
“不要吞吞吐吐，快速作答！”
“回太后题目，我以为，有宫女不敬，可杖毙，以显威仪！”
吴氏埋头答完，牛玉又问：“王氏，你如何作答？”
“回太后题目，我以为，有宫女不敬，可加以训斥，有再犯必严惩！”
“柏氏，你如何作答？”
“回太后题目，我以为，有宫女不敬……我以为……但凭太后决断！”
“三位所答，我记下了，这就回禀太后！”
牛玉一走，三位淑女瘫坐在地上，一个个真是吓尿了。围观的淑女、宫女、太监围过来，开始讨论。
“恭喜三位啊，不出意外，一后二妃就在三位中间产生了，小的们提前给三位道喜了！”
“宫女不敬，就得杖毙。这么回答，太后必然满意，一定是皇后人选！”
“怎么能杖毙？皇后要仁慈为怀，你没听说太后天天念经礼佛，太后讲的是慈悲，严词训斥，才是太后想要的答案！”
“看你就是不懂！大明朝为什么要选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良家女，就是要我们遵守家法礼法，太后是谁？太后就是我们的婆婆！只要太后在一天，儿媳妇就得听婆婆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个说法引得大家乐起来，“那你去问问你婆婆，到底选谁当皇后啊？”
牛玉把三位淑女的答案如实回禀给太后，太后脸上堆满了笑。
“牛玉啊，我一直说，先皇英明，选定的淑女一定不会错！吴氏、王氏、柏氏都回答的不错！我很满意！”
“看来太后，已有主意！恭喜太后！”
“对，有主意了！皇上胡来也罢，但不能任凭万贞儿这么蛊惑，得有人把她治得服服帖帖才行！”
“太后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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