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顾九笙披着棉衣在外面守到半夜才睡。
刚过寅时，她就随她娘一起起床准备了。
吕氏说什么都不肯让她去，顾九笙只问了两个问题就让她娘闭嘴了。
见她娘脸色不好看只得又好好哄上一番，说是她只看她卖出一单后就回来，顺便给阿爹和弟弟带早餐回来。
吕氏这才勉强同意，只催她多穿点衣服，昨夜打了寒霜，今天比昨天还要冷。顾九笙笑着应下，找了个旧箩筐绑在小推车上就去院里捡腊鱼。
经过一晚上的熏烤，腊鱼已经能闻到香味了，肉质也因熏烤得益呈金黄色，再加上鱼肉本身的肥美，看起来十分诱人。
吕氏找了个干净的大布袋，把昨晚炸的小鱼酥以及前天剩下的鱼鳞酥一起装上，又去了炕头叫醒老头子交代了几句才跟九笙出门。
她们没去镇上集市，而是直接去了码头那边。
按照顾九笙前天的探查，码头那边才是整个青阳镇人口往来最密集的地方。
也确实如她所料，天还没亮码头上就一片灯火通明。
附近繁华的几条街上，挨挨挤挤的都是往来的商人和干活儿的农夫，街道两旁的店铺也都早早开门做起了生意。
她果然没猜错，码头这边绝对比镇上街市更热闹。
顾九笙眼尖，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一个好位置，她扯着吕氏的衣袖兴奋地叫道：“阿娘，快看那边有个空位置，咱们赶紧过去把东西摆出来！”
吕氏拖着推车，忙跟着她往那空位上去。
东西放下，母女俩就迫不及待地摆东西开始吆喝。
吕氏吆喝：“腊鱼，香喷喷的腊鱼哟！”
顾九笙也不甘示弱：“辣鱼酥，麻辣味的小鱼酥，吃起来嘎嘣脆哦！”
凭着这新鲜的吆喝声，很快就有人上前来询问。
首先是一个衣着整洁的妇人，提着沉甸甸的篮子，顾九笙一看立马堆出亲和的笑容招呼来人：“大娘，您看需要点什么？”
那妇人先是瞧了一眼顾九笙面前的小鱼酥，又把目光落在旁边的腊鱼上：“你家这腊鱼是自己做的么？”
不待九笙回答，吕氏抢声笑道：“是我们自己做的，我女儿昨夜守着熏了一晚上呢，您闻闻还冒着烟香气儿呢！”
那妇人从怀里掏出一方旧手帕，包着腊鱼提到眼前仔细瞧了瞧：“看着颜色是还不错，怎么卖的？”
吕氏又道：“大的二十文一条，小一点儿的十五文。”
那妇人听完，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眼里的光也消失了，试探道：“这么便宜，不会都是死鱼做的吧？”
吕氏始料未及，忙大喊冤枉：“老姐姐，您这可说错了！”
“这鱼是我闺女前日一早去河渠捞的，杀的时候都是活蹦乱跳的，杀完就拿去腌了，又是连夜熏出来的，您看这肉质还透着光亮呢，死鱼哪有怎么鲜嫩的肉质，您说是不是？”
那妇人一听默默想了想，大抵是心中有了计较，又问道：“既是新鲜的，又是刚熏好的，为什么卖这么便宜？”
顾九笙听不下去了，暗中按住她娘的手，吸了吸鼻子解释道：“大娘，我爹病了，急需要钱看病。我和阿娘也没什么本事，这两天刚找着个谋生的法子，今天还是第一天出来卖鱼，从前没出过门儿，还不知道物价，这才卖的便宜。”
那妇人一听这才放下心来，对于这种情况显然是见得多了，也信了十分。
又看顾九笙长得乖顺灵巧，又十分懂事的模样，顿时也生出几分怜悯之心：“这样啊，那给我来两条大的的，要是好吃明儿个还来你这里买。”
顾九笙一喜，忙连声道谢：“谢谢大娘！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吕氏也忙招呼她：“不知大姐您想要那两条，我拿给您？”
妇人随手指了指其中最大的两条，吕氏提起来用油纸一包再递给她，那妇人也爽快的付了钱走了。
卖出第一单，第二第三单也很快有人上门儿。
腊鱼很抢手，顾九笙的小鱼酥却无人问津。
送走一个客人，吕氏边数钱边安抚她：“别急，这吃的适合做零嘴，现在还早，等会儿有孩子看了就会喜欢的。”
正说着，就看到几个衣裳单薄的农夫走了过来。
个个手上提着一个酒坛子，额角上还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子，顾九笙一看忽然有了主意。
“大叔，尝尝这个？”抓起一只金黄的小鱼酥，她叫住一人就往他跟前递。
“哪里来的小丫头......”
那人正要撵她，旁边一人忽然伸手接过放进嘴里就咬了起来。
只嚼了两下，那人眼里就泛起惊艳之光，抓着顾九笙的衣袖追问：“你这叫什么来着？”
顾九笙笑笑，暗自用力扯回自己的衣袖，脸上神色不变，解释道：“小鱼酥，或者辣鱼酥。”
话音刚落，那人就迫不及待说道：“给我来一斤，不！来两斤！”
他身边的同伴还有些疑惑：“老叟，这东西到底什么味儿啊，你这么喜欢？”
“好嘞，阿娘，给这位客官称两斤！”顾九笙一边应着一边又拿起一只递给发问之人。
那人狐疑接过，丢进嘴里咬了一口忙吐舌头：“哎哟，这什么东西这么辣？”
他一边吐舌头还一边猛嚼，嘴上虽然叫着，牙齿和舌头却很诚实。
被人叫做老叟那人回以他一个白眼：“你懂什么，这里面放的是辣椒、辣椒和五香粉，用新鲜的鱼再裹上面糊炸的！这玩意儿我只在外面做生意的时候吃过，用来下酒再好不过了！”
顾九笙一愣，没想到还遇到个懂的，忙笑道：“客官眼力真好，这小鱼酥是我娘闲着无聊做来给我和弟弟解馋的，没成想您也吃过。”
那老叟瞧她一眼，回道：“嗯！味道不错，小丫头，头一回来这里摆摊吧？”
顾九笙见他眼明心亮，也露出一副实诚的笑容：“是啊，家里阿爹生病了。我和娘出来做点小生意讨生活。”
老叟点点头，正色道：“确实不容易，以后常来，大爷照顾你生意！”
顾九笙一听乐了，这人显然不是一般的农夫，当即应道：“嗳！没有意外的话我娘会常来，那就先谢过大叔了！”
说话间吕氏已经称好了两斤小鱼酥，顾九笙又顺势推销起她的鱼鳞来：“这是用鱼鳞炸的，您尝尝看喜不喜欢？”
那人捏起一颗丢进嘴里，嚼了两下说道：“味道淡了点儿，不过他会喜欢。”
说着又抓起一颗递给他身边的那个同伴，果然那人一尝直呼好吃，也要了一斤。
吕氏又忙给他打称，顾九笙则笑着跟他们寒暄着。
“一共多少钱？”
“辣鱼酥十五文一斤，鱼鳞酥十文。共四十文钱。”
老叟笑笑，数了钱一起付了，几人才一起离开。
随后，顾九笙又用同样的方法卖出了好几单，很快她们带来的小鱼酥和鱼鳞就卖完了。
卖完之后，顾九笙依约回家去照顾老爹和弟弟，吕氏继续在码头卖腊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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