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美梦中的司机立马惊醒，迷迷糊糊的调头看向左手的车窗，一张人脸贴在玻璃上，哈出的热气将他的相貌扭曲成一个怪异的模样。
窗户摇下来，露出了一丝缝隙，看清楚陆泽清秀的面貌，司机这才松了口气，晚风的寒冷也吹醒了他的困意，车窗又放下了一半。
“打车吗，兄……”
话还没说完，司机的目光就落在了陆泽怀中抱着的那台破电视，殷殷的往下渗着水，浓郁的血腥味像是一瞬间涌现，充斥着他的鼻底。
“草！”
这一个字，不仅表明了司机此刻复杂的心情，又深刻的体现了他对于这个世界在精神上的反抗。
油门猛地一踩，车屁股后带起一串黑烟，迅速的与黑暗融为一体。
但是，他的动作很快就停止，僵硬的呆在车位上。
陆泽一只手死死的抓着司机的衣领，另外一只手吃力的抱着电视，双眸死死的盯着他。
“开，门。”
他的肺部灼热的已经喘不过气来，额角上暴起的青筋让他俊秀的脸颊上多了几分狰狞。
后门响起“咔”的一声，陆泽右手用力拽紧司机的衣袖，使他感到窒息的同时不得不将头部伸向窗边。
电视机被他挺着腰夹在了车门上，左手将方向盘下的钥匙拧了下来。
然后才松手，看着坐在驾驶位上大口喘着粗气的司机，缓缓的抱着电视机坐上了后座。
司机浑身冒着汗，但却感到发冷，一边为刚刚的懦弱而感到懊悔，一边又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最坏的情况不要发生。
钥匙从后面丢了过来，司机手忙脚乱的接住。
车是公司的车，仅仅是借挂在他的名下，如果此刻他打开车门撒腿就跑，从而导致车辆损失，公司可不会管那些跟他们无关的理由。
下场只怕不比现在好多少，说不定全家都要倒霉。
车辆缓缓发动，在这条死寂的街道上带起了一丝噪音。
他努力的想要转动电台，好听些什么能让他绷紧的心情放松些，但是电台里传来的一直都是沙沙的杂音。
“往外开，离开姑苏区。”
车辆行驶在街道上，两侧的街景在高速下拖拽出一道模糊的画面，陆泽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像是烂泥一样瘫在椅背上。
手臂上、腹部密密麻麻爬满了伤痕，就像是被无数人用指甲狠狠的挠了一遍。
“小…好汉，干……你们这行……也挺不容易哈？”司机结结巴巴的试图套着近乎，目光几乎直盯着车头，余光却紧张的盯着后视镜。
“我能理解，像我，家里老妈六十五了，孩子才八岁，老婆身子骨也不好，全家都靠我一个人养活……”
陆泽刚将手伸进口袋，那司机吓的一个哆嗦，猛地一个急刹，哭丧着脸举着手，带着颤音道：“大哥，别别别杀我，我还……”
一张蓝皮本子，带着苏城警备厅的官方钢印出现在了司机视线中，还带着一张亲切可爱的百元大钞。
“不要废话，赶紧开出姑苏区。”陆泽脸色有些发白，一部分是因为奔跑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另一部分则是身体上各种细微的伤口流血导致。
司机贴近证件看了一眼，又咽了咽口水，虽说心里还有些发怵，但是相比刚才已经好太多了。
……
一辆淡蓝色的出租车在黑夜中飞驰，疲劳加上失血过多导致陆泽困意瞬间涌了上来，浑浑噩噩的保持着坐姿。
二十五分钟后，车辆停在了金陵医院的门口。
“小哥，我看你脸色发白，赶紧进去看看吧。”
陆泽咬了下舌尖，周遭拥挤的人群给他带来了安全感，付给了司机一百元的车费，然后打着踉跄下了车。
人流中瞬间空出了一块，大晚上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抱着电视机站在医院门口，谁见了心里都发怵，周围甚至有热心市民悄悄的拨打起了警备厅的热线。
陆泽跌跌撞撞的往外走，没过两分钟就被一个女人拦了下来，是白天的苏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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