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栖霞山四面山林中传来一声声秋虫的欢鸣。清风习习，皎白的月光映照着万里山川。
李恒盘坐在大殿之中，然可道、张洵、法行天三人躬身立在大殿中央。
须无言侍立在李恒身侧，璃秋子则在大殿外静静地把守着殿门。
李恒目光落到然可道身上，旋即开口问道：“《尘寰清华经》前三篇，你传给洵儿和行天了吗？”
然可道答道：“回掌教，已经传授给他们了。”
“嗯。”李恒转头看向张洵和法行天，“你们是否已经记牢这三卷的内容？”
张洵与法行天也回答道：“已经记住了。”
李恒道：“行天，我问你：神幽灵澈，元始炁明。”
法行天微微一愣，随后脱口而出：“涤尘涤我，万念清宁。”
“出自哪里？”李恒又问道。
法行天道：“《尘寰清华经》第二卷第七章第三节。”
“嗯，好。”李恒淡淡一笑，法行天虽然性子鲁莽跳脱了一些，但资质是仅次于然可道的。
“可道，厉流掌和倏影诀也传授了吗？”李恒问道。
然可道闻言答道：“贪多嚼不烂，还没有传授。”
李恒点头道：“不错，修行之道，尚勤而忌贪，你们要谨记。”
三人齐声应道：“是，掌教。”
随后，李恒又对然可道说道：“我会留在门中三天，你们在修行上有什么不解的地方，都可以来问我。”
“是。”三人再次应声说道。
最后李恒道：“张洵留下，其余人先去吧。”
然可道与法行天看了张洵一眼，然后应了一声，与须无言一起离开了大殿。
张洵站在那里，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李恒足足比她大了四五岁，又是太玄宗掌教，所以她一直是以对待长辈的心态来对待李恒的。
李恒盘坐在那里，微微抖了抖袍袖，看着张洵道：“石明甲只有两件，对吧。”
张洵脸色一怔，随后抬起头来说道：“有三件，掌教。”
“可道他们不懂，莫非你以为我也不懂？石明兽兽皮炼制成法宝，难道就不需要丹砂吗？那张兽皮最多做四件内甲，如果你做三件，剩下的部分根本不足以支付炼器用的丹砂，除非你只做两件，那么，你哪里来的丹砂做三件内甲？”李恒看着张洵问道。
张洵气息一滞，知道瞒不过李恒，于是一脸恳求地看着李恒道：“掌教英明，的确只坐了两件内甲，请掌教不要告诉师兄和师弟。”
李恒笑道：“我自不会那般多事，只是你看看你自己。”
张洵顺着李恒的目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补丁，而且还沾满了洗不净的油污。
“挺好的啊。”张洵一脸无所谓地说道：“这衣服穿起来舒服，脏了、破了也不心疼。”
李恒闻言道：“那你穿着这身衣服出去，人家问你是哪派弟子，你怎么回答？”
“当然是太玄宗弟子。”张洵一脸自豪地说道。
“不对，你不应该这么回答。”李恒摇头道。
张洵闻言一怔，道：“那...应该怎么回答？”
李恒笑道：“你应该说：我是散修。这让人家听了就会说‘哦，原来是散修啊，难怪这么邋遢这么穷’，可你要是说你是太玄宗弟子，那人家就会说‘太玄宗？那你们掌教也太废物了吧，怎么掌管门派的，连弟子的衣服都买不起’。”
说到这里，李恒叹了口气，“你看，平白无故挨骂，我多冤枉？”
张洵听完之后，脸色也是一红，她满脸歉意地看着李恒道：“对不起啊，掌教，都怪我不好，害你挨骂了。”
李恒神情一愕，“真的有人这么骂我？”
张洵挠挠头，道：“您刚才不是说他们会这么骂你吗？”
“......”李恒看着张洵，久久无语，最后语重心长地道：“我那只是打个比方...”
“哦...既然是打比方，那我其实还是不用换的，穿这身挺好的啊。”张洵笑呵呵地说道。
“......”
李恒神情一肃，看着张洵道：“这身衣服必须换了。”
张洵见李恒脸色变得如此严肃，也无法再装傻了，只能应道：“是。”
“掌教给的十斤丹砂，我这里还剩一斤，明天就去云霞坊买一件衣服。”张洵说道。
李恒道：“买四套常服。”
“啊？”张洵道：“那么多？穿不完吧？”
“听命就是，买回来我要看，不要想糊弄我。”李恒淡淡地说道。
张洵闻言，只能拱手拜道：“遵命。”
随后，李恒又道：“可道和行天都有法宝，你没有也不行。”
说着，李恒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玉蚕避尘丝道袍，递给张洵说道：“这件道袍给你，虽然防御力没有石明甲那么强，但聊胜于无。”
张洵看着李恒手中灵光闪闪的道袍，看着那柔顺光洁的玉蚕丝线，脸色微变，道：“掌教，我不用这么好的东西...”
“我是太玄宗掌教，我给你们什么，你们拿着就是。”李恒说道。
张洵看着李恒无可置疑的神情，只能上前接过玉蚕避尘丝道袍，然后拜道：“多谢掌教恩赐。”
“嗯。”李恒看着她道：“三天之后，你跟我一起去天威门，我需要一个帮手。”
“我去天威门给您做帮手？...掌教，我觉得师兄更合适，他修为、资质都比我高。”张洵说道。
李恒闻言，目光有些怪异地看着张洵道：“就是因为可道修为资质比你高，他才不能去给我当帮手。”
张洵闻言，顿时明白了过来，随后竟然洒然一笑：“如果是这样，弟子遵命。”
李恒说话很伤人，那句话的意思就是，然可道资质和修为都比张洵高，所以不能去给他当帮手，这样就浪费了然可道的资质，让他在门中好好修炼就行。
所以就要张洵这样资质和修为都不高的，去给他做帮手。
但是令李恒惊讶的是，张洵虽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但却没有丝毫生气或者消沉的模样。
刚刚张洵那一笑，展露出来的气质无比洒脱与豁达。
李恒看着张洵，笑着道：“没事了，你先去吧。”
张洵闻言，朝李恒躬身行礼道：“是，掌教，弟子告退。”
看着张洵离去的背影，李恒心头微微一叹，这张洵的个性完全不像个女子，倒像个儿郎。
想到这里，他低声说道：“任九灵啊任掌教，你留下了三个好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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