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江离的神魂之力,正常而言,倘若投入心神全力去感知,或许比不上神魂强大的琴圣,但真要想知道方圆几里内发生何事也是不难。
不过此次他却没有发现。
其一,琴圣在前,又是在琴谷之内,根本无需他去留心关注;
其二,琴圣讲法,他一直用心聆听,更不敢分神注意旁的。
当然,正常情况下, 倘若在一定范围内出现新的事物,敏锐的修士皆会去集中感知查探一番。
他当时显然没有注意到有人在暗中,即便注意到了,他也不可能动用神魂之力去查探来人是谁,否则岂不是轻易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至于他没有注意到的另一原因,也便是其三,琴圣擅琴必擅魂,自有其独特的运用方式了,一般人难以轻易察觉。
而来人恰好正是琴圣的弟子之一。
那么,暗中偷听的人是谁呢?
来的自然是沐青儿了。
虽然她知晓难逃师尊法眼,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去多听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或是多看两眼也好,尽管最后在极力隐藏之下还是被发现了。
“拜见师尊。”沐清儿上前行礼。
凝神看着她的眼睛,琴圣问道:“痴儿,苦不苦?”
一句话像是击溃了沐清儿柔软的内心,使得她瞬间泪如雨下,只是仍旧固执的摇头表示不苦。
叹息一声,琴圣问道:“值得吗?”
沐清儿不知如何作答,心中万分纠结,仍是抽泣不语。
琴圣三问:“放不下?”
“不曾想过。”
“何所欲?”
“无欲。”
“何所求?”
“愿君福寿安康。”
“如此看来,你二人倒是绝配。”
“不配。”
“为何?我乃琴圣!”琴圣有些发怒了,心想难道堂堂圣人弟子还配不上一个凡俗?
沐清儿低头颤声道:“有愧。”
“方才你也听到了,他未怪你。”
“更愧。”
“他喜欢你。”
“不敢。”
“你到底要如何?”
此时已经勃然大怒,琴圣起身死死盯着她。
沐清儿自知有错,跪下恳求道:“但求相安无事。”
琴圣反问道:“彼此牵挂却想相安无事?”
“可以。”
沐清儿似是下定决心欲孤单一生,琴圣气得一拍桌面,棋子落了一地,随后怒骂道:“放肆!”
“甘愿受罚。”沐清儿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如今又痛哭哀声了起来。
“为师老了。”
听到琴圣发出这样的感慨,沐清儿更是哭出了声,不愿继续浪费琴圣的传道之心,泣道:“请师尊将我逐出师门。”
“为何自甘堕落?”
“来生再报师恩!”
此言一出,琴圣怒目而视,问道:“倘若我不答应呢?便继续如此下去?”
“弟子不知。”沐清儿摇头哭泣。
似乎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惹得琴圣大怒,只听他怒声发问:“那你可晓得些什么?”
“情债难偿、师恩难报。”
“所以便不准备还了?”
“无以为报。”
“为何不能振作?”
“心结难解。”
“他便是你的心结?待我去将他打杀了!”
“师尊仁慈!”
“倘若我破例呢?”
“愿同死!”
“好一个同生共死!无解?”
“无解。”
“若我替你解呢?”
“何解?”
“可愿侍奉左右?”
沐清儿惊愕抬头,眼泪都顿住了,一脸难以置信地试着问道:“婢女?”
“不愿?”
琴圣瞪眼看着她,其意思很明显了。
沐清儿想了想,或是想起了江离身边的两个丫头,随后摇了摇头:“不缺。”
“违抗师命?”且不论江离是否会同意,琴圣此刻的态度十分坚决。
对此,沐清儿不敢有违,却仍是违心道:“清儿不敢。”
“即日起!”说完琴圣还冷哼了一声。
“啊?”这是沐清儿第二次惊讶了,实在是急转直下被搞了个措手不及,不禁问道:“何时即止?”
“七境之上!”琴圣说得很坚定,又有些风轻云淡的感觉。
沐清儿只能凄苦又委屈地叫了一声:“师尊……”
“未见七境,不归!”好似不管她是真的可怜或是装的,琴圣像是有些狠心。
“师尊……”沐清儿再次哀求喊道。
不去看她,琴圣顾自说道:“若还识我,便尊师命。”
“谨遵师命。”不知内心究竟如何,或是尚未回味,沐清儿只得无奈应下。
总算是答应了,琴圣暗自摇头,随后亲手搀扶道:“起来吧!”
“谢师尊!”沐青儿起身道谢,眼角还挂着泪。
伸手替她抹去泪痕,琴圣有些心疼道:“你我师徒二人很久没有好好交流过了,自五年前起你便极少开口,甚至由一个活泼开朗的丫头变成了这般冷清的样子,连同师傅说话都这般简短。”
“请师尊恕罪。”
“非是怪罪,而是恼怒,非你二人之过,命运弄人罢了,何苦为难彼此?”琴圣无奈摇头问道。
沐清儿只是无声地摇了摇头,或者表示不认同亦或是表示身不由己。
琴圣苦口婆心道:“你应当知晓,你我二人名为师徒,实际我视你为亲孙女一般。”
“为师不愿见你为了一个男子变成这般样子,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让你出谷。”
“唉,为师择徒不多,最看重你,希望你不要让为师失望,切莫让为师钻研一生的琴技失传。”
于是,沐清儿更加愧疚了,道:“请师尊恕罪。”
“你不如他!”琴圣这是把她和江离作了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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