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灰蒙蒙的。
阿武坐在一块山石上，神情肃然。
准确的来说，应该叫他陈武，两个多月以来，凭借着一股子敢打敢拼，不要命的劲头，他成功的在白巾义军中闯出了一番名声。
现在的陈武，是天王魏成化麾下的一名先锋官。
只是昨夜的突袭，再次失败了，所以他心情很不好，便默默地待在此处，缅怀死去的弟兄们。
天王和前南州守将薛神道拜了把子，互称兄弟。
薛家军为左路，向岳州进发。
白巾军为右路，突袭江州，这是二人合谋之下的结果。
然而年后的第一次接触，便让信心满满的白巾军吞下了惨败的苦果。
在副统领姚均山的命令下，拢共三千五百名白巾军，朝着江州的第一道防线，合水关，发起了突袭。
先登营五百名士兵，利用云梯，钩索，乃至以箭牵引的飞绳，想要冲上合水关的城墙。
然而一切都是徒然！
合水关养着一群身穿玄铁重甲的大头兵，每个人身高都超过一米九，膀大腰圆，手持恐怖的狼牙大棒。
寻常士兵甚至来不及近身，便是被那狼牙棒敲得吐血身亡，跌落城头。
就算有人能够勉强贴上近前，然而一刀砍过去却连对方的防御都破不了。
那样的铁重甲，实在是太可怕了。
合水关下，尽是一片尸山血海。
登墙突袭的命令发出不到半个时辰。
先登营的五百多名名将士，便是被城头的的绞肉机，绞杀殆尽。
接下来，副统帅姚均山并没有听从属下的建议，撤回进攻的命令。
而是直接，披挂上阵，冲到了军阵当中，为所有人呐喊助威！
他举着盾牌，手持长枪，一路冲杀到了合水关的城门之下。
眼见得连统帅都是如此勇武，白巾军的士气果然大振。
数百名士兵推来了提前建造好的攻城车。
他们以血肉之躯，掩护着攻城车的靠近。
陈武便是这其中的一员，他所在的先锋队，一路保护着攻城车突进。
他手中的长刀已经砍得卷了刃，一夜下来，少说杀了上百人。
可惜的是，突袭行动最终还是失败了。
合水关的防御力量，比想象中更加强大。
尤其是那些身穿玄铁重甲的壮汉，他们每一个都有以一当百之勇。
手中的狼牙棒，敲碎了一个又一个白巾军士兵的脑袋。
若非陈武反应快，实力强大，恐怕也早已经成为了对方狼牙棒下的亡魂。
到了下半夜，在付出了将近半数弟兄的生命之后，进攻的命令终于是被叫停了。
因为战损已经到达了一个相当可怕的地步，如果再继续死下去，甚至有可能引起哗变。
一个良好的掌兵者，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到得此刻，距离昨夜那场残酷而激烈的大战，已经过去了六个时辰。
白巾军甚至连为袍泽收拾尸身的机会也无，便是狼狈逃离合水关，撤退到了关外十里处的山林中。
残余的一千八百余人，几乎是个个带伤，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疲惫之色。
激战一夜，又亡命奔逃，再强大的人，恐怕也经不起这般消耗，更何况，白巾军中，大部分人此前不过是饥肠辘辘的灾民罢了！
“合水关仅仅不过是一道隘口，易守难攻，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绕过去，集中兵力攻打江州……”
陈武本身就是个喜欢思考的人。
经过了一夜的浑浑噩噩之后，被晨间的冷风一吹，他又变得清醒了起来。
想到这里，他跳下了石头，站在了沙地上。
陈武伸手捡起一根树枝，用树枝在沙地上，画了一幅草图。
上面是白巾军现在的位置，以及江州岳州，两座州府的所处地。
白巾军与薛家军一分为二，各自有各自攻略的目标。
江州是白巾军的目标，河水关这座隘口，依山而建。
却横亘在南州与江州之间的行进道路上，算是一座要塞。
但通向江州的路线，并非是只有这一条。
从右侧的合江逆流而上，再穿过一片绵密的大山，同样能够抵达江州。
但是相较起目前的路线。那条道路要遥远得多，而且人迹罕至，很容易便是丢了方向。
不过，白巾军并不缺少人，哪怕是一个个的去寻找机会，去碰运气，也要比目前等得束手无策要好。
但就在这时，陈武忽然皱起了眉头。
自己能够想到的事情，天王魏成化可能想不到，那为什么上面还是一意孤行的下达了进攻合水关的命令？
陈武越想越不对劲，他忽然转身，朝着营帐中走去，然而尚未靠近大营，便是被人拦了下来。
“来者何人？帐前止步！”
“我是先锋官陈武，求见姚副统领……”
两名守卫对视一眼，而后齐声道：
“姚统领有今，这几日，他谁都不见！”
陈武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向副统领汇报。”
“可是……”
两名守卫依旧满脸的迟疑，看得陈武分外着急。
然而就在此时，营帐中却是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让他进来……”
听那音色和语气，似乎正是姚均山本人。
陈武大喜过望，越过两名守卫的身躯，朝着营帐中行去……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二月二十六日，春狩结束两天之后，陆玄并未选择回到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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