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不脏啊？”陈正坤温柔地问他。
李航就转过来，嘴唇微微张开，贴在陈正坤颈侧。
陈正坤其实还有很多设想没有和他说。其实他还可以给他打电话，把每个数字拆成摩斯密码，敲出来。他还能给陈正坤发语音，敲滴和嗒的时候，陈正坤或许能从语音里听到他那边的环境，确认他身处的季节。
李航好像还是哭了。但是陈正坤懒得批评他，毕竟接下来等着他们两个文盲的是一个新世界。陈正坤抬起手按住了李航的头，轻轻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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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渐渐亮了起来，浓郁的光越来越淡，变成冬季特有的冷蓝，轻盈而散漫。陈正坤有点无奈地对李航说：“快五点了……你是小溪吗？潺潺流水，那个……蜿蜒曲折。”
李航坐起来，抹了抹眼泪。他看起来委委屈屈的，虽然他心里可能并没有这个意思，但陈正坤还是不可控制地怜惜他。
“四个数字能够组成10000个字。”陈正坤硬着心肠和他说。
快乐又可怜的李航有点僵**。
“我们航仔最棒，记忆力最好，航仔都能背下来。”
李航有点不确定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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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1000个就够用了。”陈正坤忽然心软，“我也就认识1000个字吧……800？”
李航想，一个合格的小学生应该认识2400个简化字。
“睡醒了再说吧。”陈正坤对他说。
李航很听老师的话，倒头就睡了。陈正坤也没有回自己床上，蹭了一点李航的枕头，很快也睡着了。
之后的所有行程都充满惆怅并且索然无味。
陈正坤不想骑摩托，不想和别人说话，他时刻想着的都是留在屋子里刻苦学习，将他落在后头的李航。20个字一组，陈正坤一共读了30组。李航把这600个字放进一个列表里，重复听重复记，茶饭不思，捋着线去厕所都挂着耳机。
彼一时，骑了大摩托，再回去李航又掌握了30个他不认识的汉字；这一刻，和董纪安打牌，推开门李航会说“鹅鹅鹅，曲项向天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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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度假你着什么急？”董纪安扔出一对三。
“过。”方栋说。
“你不懂，”背着家庭作业的陈正坤痛苦地摇头，“一对五。”
“你哪里来的对五？”董纪安竖起眼睛。
“顺子。”陈正坤火急火燎地扔牌，低头怼他，“我自己摸的啊！”
“过。”方栋说。
“仨带一。”陈正坤说，“一张。”
“过。”董纪安咬牙切齿。
“过。”方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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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陈正坤站起来，“我还有点事，你们玩。”
“快走快走。”董纪安一边洗牌一边赶人，“一天两次，跟点卯一样，逛一圈就走。”
你个傻子怎么知道考生的苦。陈正坤腹诽，带着打包的盒饭大步走了。
李航果然学会了不少。听见陈正坤回来，先给他朗诵了一首《咏鹅》。
陈正坤看着他飞速地比划，深深地领悟到什么是“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我们航仔果然棒，”陈正坤有气无力地说，“来吧，先吃晚饭吧。”
「好的」。李航说。
“航仔，”陈正坤无奈，“你点个头就行。”
「我想说话，我不想点头。」李航又说。
陈正坤走过去把他拉到茶几前面，筷子塞到他手里：“给我一点时间追赶你。求求你了，你先吃饭。”
李航低着头吃饭。看那个速度，留给陈正坤的时间不多了。
陈正坤想，假期结束再和他提可以打电话的事情好了，这样陈老师能预习一下，不被落下太远。
“李航。”陈正坤趁他喝水的时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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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学霸在线显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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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还没有加过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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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是什么？」
“和qq差不多，聊天用的。”
「你用我手机弄，我不会。」
李航的手机没有密码，划了一下就开了。陈正坤找到微信，用手机号注册了一下，把自己的号码放在里头。
“我把你的输入法调成数字了。你摸索着来，知道大概位置就不会按错了。以后再试试页面朗读一类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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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会认真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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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正坤看他打了鸡血的样子，深深地遗憾和他认识得太晚。如果高中时候两个人就认识，或许他都能试试考名牌大学，单独给李航搞一个失明兼失声患者用的手机。
——他还有几百，或许可以请人研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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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努力。”陈正坤对他说。
假期一转眼就结束了。每个人都收获满满，除了方栋——他没有把《快乐王子》背熟，曾经属于陈正坤的红牛，现在属于董纪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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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航有了另一套系统里的引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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