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官差互相看了眼,便钻进了茶棚。
“爹。”
舒沉将两只手藏在蓑衣下,他不想让孙儿看到那沉重的铁链:“乖孙儿,为何不叫我?”
舒询眨巴了两下眼,记起母亲昨晚教诲,小小的身子跪去湿透的地上,磕头:“祖父。”
“起来。”舒询蹲下,将小孩子拉进自己怀里,大手摸着人的小脑袋,“在家里听话。”
“是。”舒询点头,圆圆的眼睛明亮。
“爹,去里面坐。”舒姝上来扶着舒沉站起,好像人又瘦了,“病好利索了吗?”
“对了,你在外面求了什么人?日日给我送药。”舒沉问,在天牢中他什么消息也得不到,这个疑惑他心存好久。
“送药?”舒姝记得明岚说过,会帮着送一副药进去,可是天天往里送,一个王府侍卫会有那么大的权利?“难不成是仲安哥哥?”
“他去了北方,我知道……”
“爹,别再外面淋雨说话,去里面坐,歇歇脚啊。”姜晴娘道。
舒沉嗯了声,伸手攥着舒询的小手,心里带着愧疚:“进去吧。”
到了桌旁坐下,姜晴娘提了一个包袱放到桌上,那些是为舒沉准备的东西,衣服鞋子,还有些吃食。
一家人相对,居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又怕人家官差等不得,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叮嘱。
这时,另一辆马车也停在茶棚外,一个婆子从车里下来,紧接着回身搀扶一位老妇人。
舒姝看着马车一愣,再看那马车中出来的可不就是刘老夫人。
卢妈妈扶着老夫人慢慢走进茶棚,老夫人的一条腿不太利索,一步步移动的费力。
“老夫人?”舒姝站起来,看着来人,又回头看着自己跌父亲。
果然,舒沉也盯着进来的那位白发老人,手上锁链轻微响了下。
“多少年不见了?”老夫人站在桌前,“三十年?”
“忘了。”舒沉脸上平静,面对眼前人,似乎无波无澜,“请坐。”
姜晴娘不知道是何事,赶紧拉着舒询起来,将座位让给了老夫人。
刘老夫人对人笑笑,看着舒询十分喜欢,伸手摸摸人的头顶。
“想不到您还在?”舒沉倒了茶,双手送去刘老夫人面前,“也让你亲眼看到了这天。”
“太傅觉得我想看今天的场面?”刘老夫人摇头,“你错了。”
“错了吗?”舒沉问,声音带着沙哑,就算落魄如此,他身上依旧倔强的带着那副高上姿态。
“今日过来,不是谈当年之事,也不是来看太傅如何。”刘老夫人看了看带着舒询在一旁看雨的舒姝,“放下怎么样?”
“老夫人何意?”舒沉问。
刘老夫人握上茶盏,垂眸看着茶汤:“不放下,是还想继续缠下去?太傅不为自己的孩子们想想?”
“是我不是,害她们跟着受罪。”舒沉摇头。
“是!”刘老夫人将手里茶盏重重放在桌面,慈祥的脸上现出怨恨,“你的孩子受罪,心疼,那我的孩子呢?”
舒沉一时无语,手里攥着粗粝的铁链。
“她做了什么,你们逼她?甚至她的孩子,你们也不想放过……”刘老夫人嘴唇发抖,她日日念佛,想要忘却以前,可是刘笛玉是她的孩子,面对舒沉,她无法冷静。
“在其位,不得不多想……”舒沉叹气。
“是吗?”老夫人笑了声,“那我们对待姝姝,像我的玉儿那样,太傅会怎样?”
“她什么都不知道!”舒沉抬手拍了桌子,这才发现现在女儿就像当初的刘笛玉一样,她们都没有错,要说错,那就是她们出生的家族……
“谁都会错,太傅会觉得自己以前错了吗?”刘老夫人的情绪渐渐平复,静静的等人回答。
“是。”舒沉咬着牙根送出一个字,就如此刻阴冷天气,压抑沉闷。
“一路上山高水远,好好保重。”刘老夫人眼中闪出泪花,“我们的恩怨算清了,太傅可愿?”
“清?”舒沉念着这个字,说是清了,难道是说薛鉴会放过舒家?
是真的?他会放过舒家?天牢中的汤药,新帝的大赦天下,女儿的牢中探望……
这一切的事情在他心中串联着,再看看眼前刘老夫人,心中已是波涛翻滚:“为何?”
“为何?”刘老夫人看去舒姝,“不想那孩子成为第二个玉儿。”
“姝姝?”舒沉看去自己的女儿,他疼爱的掌上明珠,以前爱撒娇,爱哭,爱笑……现在眼里总是带着哀愁。
“太傅,你怪那孩子吗?”刘老夫人问。
“他?”舒沉摇头,作为曾经高位之人,有些东西看得很透,“成王败寇,无甚可怨。若他真能做出一番,那也是大楚的造化。”
他承认薛鉴不是好人,但是也清楚现在的大楚必须有这个人才能撑起。若论起来,当年太子资质的确不如薛鉴,只可惜他是罪臣之女的孩子。
“好!”刘老夫人重新握上茶盏,轻轻举起,“太傅,保重。”
这边,舒姝会偶尔看过去角落里说话的两人,说不担心那是假的。一来,怕老夫人的丧女之痛;二来,怕父亲对薛鉴的恨;三来,也怕她和薛鉴的事被父亲知道。
姜晴娘走过来,轻轻靠近舒姝耳语:“方才塞了些银两给那官差,叮嘱了路上对爹照顾些,他们也应下了。”
“嫂嫂想得周到。”舒姝嗯了声,只要一年,薛鉴说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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