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甚么靴子，还是履？”少女抬头看了赵诵一眼，柳叶微蹙，面前这青年看上去有些呆傻，问他都没回答，少女似在狐疑，这人究竟是不是个傻子。
赵诵顺着少女的眼光，注意到了脚上的球鞋，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换鞋，还是引人注目的椰子鞋。
“这是，鞋？”
“好奇怪的鞋！”少女惊叹起来，“从未见过这么稀奇古怪的鞋子。”
惊叹完之后，少女蹲下身子，细看起来。
赵诵汗颜，这个时代不是倡导理学为尊么，达官贵人家的女子不都养在深闺大院，裹起三寸金莲么，而且这女子不裹小脚，行为举止“大方”。赵诵甚是奇怪，怎么跟自己认知的不一样。
其实不怪赵诵，在南宋时代，妇女缠足还并不普及，缠足者主要限于上层社会，在社会观念上缠足尚未达到人人接受的地步，所以并不是历史记载所有妇女都要缠足。
可恶陋习，明清时期才大范围推行的。
更在清代推崇到了极致！
赵诵正回想间，少女抬头问道：“小哥儿，你这鞋多少钱，我要了！”
“这鞋我已穿过。”赵诵婉拒。
“你想多了，我买鞋不是用来穿的。”少女淡淡道。
莫非收藏？赵诵知道后世有许多人在炒鞋。
少女摇摇头：“我家是开履铺的，看这双鞋样式新奇，不知道究竟是哪个能工巧匠制作出来的，因此才要买了来。”
少女观察了一阵，见鞋底不是木头，也不是布靴的千层布纳起来的，更不像动物的皮革，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材质。
“你家是开履铺的，真是的，我想到哪里去了……”赵诵哭笑不得，很是抱歉。
他猛然间注意到，若能生产这种鞋，那在宋朝不就有一个好生计？
可这鞋能一模一样做出来么？
显然不可能。
他不知道怎么制鞋，也没有创业本金，没有人脉……对这个时代也不了解，单枪匹马难以开展下去！
见少女对鞋很上心，看她穿的不错，应是达官贵人或是商贾子弟。
既如此，赵诵萌发一个想法。
“可是……这鞋我真的不能随随便便卖给你。”赵诵故作很为难。
少女似乎看穿赵诵的小心思，不急不躁：“你要多少钱？”
“我不要钱。”这不是钱的问题，事关他日后生活。
少女明白，这臭小子一定要个高价。
可今日这鞋，她势在必得，即便出再多钱也要拿下。
少女看着赵诵，忽生一计：“那好，我先看看你鞋。”
赵诵见状，立即脱掉了鞋子，递给少女。
少女原先打算拿了一只鞋跑路，此刻却注意到赵诵脚上的白色袜子，好奇道：“你这袜是什么材质的？”
赵诵心道，要把袜子脱下来给对方瞧瞧？
一时间陷入尴尬的境地。
哦哟……这重口味的。
“白叠子。”
“居然是白叠子？”
少女没见过有人将白叠子做成袜子，光这双鞋，就让她不可思议了。
更何况是用白叠子纺织成的袜子，少女觉得此人身上一定还有其他物件，打算继续观详一二。
……于是乎，积善坊外，少女问了赵诵一大堆的问题。
赵诵回答的一大堆名词，少女怔然，几乎都听不明白。
“橘子？鲜味？”
“.....”那是聚酯纤维。
“香蕉，能做鞋子？”
“.....”那是橡胶。
“什么是泥龙，没听说过这种龙，泥马听过，泥马，泥马，神人扶马载之南渡河。”
“.....”那是尼龙。
“......”
赵诵不好解释，因为根本解释不清楚，只能胡诌一二，糊弄过去。
“…….”少女点点头，似乎听懂了，又似乎听不懂，一脸茫然。
少女忽道：“这鞋我不要了，你能告诉我这鞋的制法么？”
“这.......”赵诵有些为难，只知道这鞋底的橡胶是怎么来的，至于做鞋，他不会，他又不是莆田人。
“要不，立千照？”少女征求赵诵的意见，问道。
“千照？”也就是宋朝的契约，赵诵摇摇头，“太麻烦了，还要去官府，我觉得不妨立个字据，若能以此生计，铺开销路，日后你我平分利益，或者是我四你六。”
“不行，我七你三！”少女执拗道。
“也行！”赵诵没想到这妹子这么财迷，没多想就也就答应了，毕竟他不会制鞋，三分的利润也不少，不出钱，只出专利，也能躺赚，稳赚不赔。
少女听到满意的答复，点点头。
“小娘子，你能把鞋子先还我么。”
少女很是歉意，立马将鞋还给赵诵。
“为免夜长梦多，现在就立个字据！”
少女迈入那扇黑漆木门，不多时，就拿了两张上好的澄心堂纸，那纸上写满了各种条、项，赵诵大抵浏览了一下，少女的字很好，小字正楷，看了条项之后，很是满意。
少女狐疑道：“就不怕我作假，诓你么？”
“无妨，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你这算是好的了。”赵诵随即用毛笔在两张纸上签上了自己大名。
“你这字真的是……不敢恭维啊！”少女目光注视这赵诵，这赵诵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年纪，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可这字实在是登不上大雅之堂，歪歪扭扭地似蚯蚓，也不知道会不会把家里的先生气死，想着少女就咯咯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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