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卫驻军之处，距离五女峰实则只有一百多公里，天色未明便出发，到了下午，大部队就到了五女峰之南，一处丛林中。
丛林旁边，就是浑江，此时多被称为沸水。
张破虏之所以把大部队驻扎于此，是因为此地不但有丛林，有偌大一片竹林，还因为这里有偌大一片湖泊。
湖水清澈，微风粼粼，浅滩上有丹顶鹤闲庭散步，更远一些有几头白天鹅，还有各式野鸭、飞鸟，甚至在湖泊对岸，张破虏惊人的目力看到了豹子正在狩猎野猪。
湖泊对岸，也属于五女峰范围，乃是延续长白山脉的一段，山脚下就是鸭绿江，上次张破虏寻找小傻貂，便是在对岸。
张破虏带着亲兵，开始在此安营扎寨。
柳川见张破虏的亲兵径自去找了百户和总旗们，令大家大肆砍伐树木，不由得诧异起来，道：“大人，我们弄个军营，不需如此多的木材罢？”
张破虏微微一笑，道：“我可没打算只是临时驻扎一晚！”
“此地依山傍水，从兵法上来说是依险而守之佳地，本指挥使只要扼守此处，一困死了完颜部，二可以随时偷袭黄椅子山，三可以与大冰沟护卫犄角，四，则是此处对岸乃是野人女真最喜欢来的地方，今年已经开春，野人女真必然大举南进，我若是扼守此地，则虎山下之农田完全无虞！”
“你可明白？”
柳川顿时傻眼了，期期艾艾地道：“大人是说我们常驻于此，只是为了看守农田？”
张破虏笑起来，道：“莫要以为农田是小事，实则无论陛下，还是殿下，对尔等之冀许，远超想象！”
可柳川一副迷糊的样子，张破虏瞬间反应过来——这厮恐怕以为之所以来辽东，多半是一趟苦差事，他本人可能更会觉得是无权无势无背景之故。
“我说，将你们浓重其事派过来，你们还真以为自己被卖了？”
这是张破虏第一次，和虎贲卫中人讲他们来的原因！
之前，无论柳川，还是唐一山等人，大家对于被从天子脚下调往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若不是实在无法抗拒，绝对不会有人愿意。
可是，听指挥使大人的意思，他们来了竟然是好事？
这种话，可真是第一次听人说！
张破虏这么一说，唐一山、何立以及几个虎贲卫的老人，立即就竖起了耳朵。
柳川试探地问：“大人，难不成我们来此还背负有特殊任务？”
张破虏笑眯眯地忽悠回去，道：“本人作为殿下的至交好友，兼本人身份嘛，想必柳千户也有所耳闻，你们真以为跟我吃亏了？”
柳川连连道：“不敢，不敢！小公爷威名远播，老柳虽然消息不灵通，也晓得小公爷的一些事迹。”
张破虏当然不能去问什么事迹！
这种事，要么就是打了柳川的脸，对方多半咿咿吖吖，一个事迹都说不出来；要么，就是打了自己的脸——他一个被大房追杀的“小公爷”，说出来实在不怎么光彩。
不过，张破虏最厉害的就是厚脸皮，加忽悠死人也愿意睁眼的胡说八道能力。
张破虏笑道：“你自己想想，虎贲卫好歹是天子亲军，拱卫京畿要务，除锦衣卫之外，唯有武功卫、羽林卫、腾镶卫、金吾卫等二十五卫，按照道理来说，就连五军都督府也没权力染指。”
“若非是王祥恰好兼了五军都督府的职务，他岂有机会上下其手？”
柳川点点头，大明的军事权力架构，他是晓得的。
兵部的势力范围，乃是各路边军，包括了从嘉峪关、甘肃、宁夏、延绥、固原、大同、宣府等九边重镇。
从土木堡事变之后，五军都督府就再也无法对于边关指指点点，错非宣府有个张浚，在五军都督府挂了职务，否则五军都督府对于边防，就百分百全瞎。
至于五军都督府，其本身掌管天下卫所，囊括了除京畿之外的百万大军。
这些卫所，一督海防，二镇当地，三为军屯，实则已经糜烂快死。
同时，天下的卫所，也是边军的后备兵源之一。
至于天子亲军，其权力则由皇帝本人掌握。
可到了弘治皇帝时，又有不同，这位皇帝本身不喜欢打仗，也并不喜欢入军营，京畿有事了，他也很少让太监去管事，而是常常这么干：“传英国公张懋，入驻神机营，督三千营、五军营，镇一切不法！”
于是，好好的天子亲军，就这么被张懋一次两次三次，慢慢掺了沙子。
“所以，恐怕柳大人都没明白自己的天子亲军身份，该是何等贵重！”
“且同时，你刚刚还真说对了，派你们前来，就是来看守农田！”
柳川张大嘴巴，这次是真的咿咿吖吖说不出话来。
良久，柳川忽然眼神大亮，道：“谷公公前来开挖金矿，此事上下皆知，大人又何须隐瞒！”
次奥，张破虏差点就要给柳川一锤子！
大爷将你们来的真实目的告诉你，你丫却以为派你们来的真实目的是看守金矿，一群蠢货啊！
真要你们看守金矿，为何不准你们进去，为何又要让小爷来当劳什子指挥使？
可要给这些人讲什么十穗八穗，粮食增产，影响国本的大道理，张破虏也很头疼。
张破虏干脆道：“看守金矿乃是其一，乃是众多任务中，最不重要的那一个，可以忽视掉！”
“这么和你说吧，此地向北，乃是延边平原，那里野马无数，殿下将你们派来，是要俘获骏马，组建一支骑兵，既可减轻养马农压力，又可以不断驯化，为朝廷源源不断提供。”
柳川顿时惊呆了，道：“骑兵？骏马？”
“我明白了，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看着柳川如同一个勤学好问的三好小学生，张破虏忽然觉得身心俱疲，挥挥手不耐烦道：“若是养好了马，你自己想想吧，至起码一个伯爵跑不了！”
“若是弄不好，你自己也晓得下场！”
“我们在此地白手起家，不但要收服左右势力，要出军珠舍里，更要将势力触达到松花江流域，任务艰巨，若你和老唐不愿意搞，干脆早点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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