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瑟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了笑说：“小空，你可以去问问你娘，若是她愿意跟我们一块去京城，我们就带她一起。”
小空瞬间抬起头，目光里充满了亮光。
诺大个将军府，多带两个人不至于养不了。
这是一场盛大的婚礼，府中上下到处张灯结彩，宾客络绎不绝，仆从奔走于各处。
花轿终于到了，新郎亲自去背了新娘下轿，然后开始拜天地。
天一下就黑了，入洞房了。
纪明澈发现自己站在喜庆的洞房里，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就坐在他面前的床上，他缓步走近新娘，正要伸手去掀开盖头，想看看新娘的模样。
突然，新房的门被推开了，穿着喜服的新郎走了进来，径直地往新娘这里走来。
纪明澈错愕，新郎不是他吗？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穿着鸦青色的圆领袍子，并不是红色的喜服。
再看新郎已经站到了他的身旁，目光深情地看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似乎将他当成空气，不存在似的。
终于，新郎伸手去揭盖头了，盖头下，是施了粉黛的一张俏丽的脸蛋，不知怎的，纪明澈只觉得那张脸越来越熟悉，越来越……是小丫头！
新娘子是许瑟瑟。
只见许瑟瑟穿着红装，笑靥如花般，与新郎喝了合卺酒，她娇怯怯地喊了声：“夫君。”
“不，不行，”纪明澈冲过去，用力拽住了许瑟瑟，大声喊道：“你不能嫁给他，你不能嫁给他——”
许瑟瑟微微侧首望着他，秋水般的眸子充斥着不解，“我为何不能嫁给他？”
她的瞳孔里映出自己慌乱无神的模样，纪明澈答不出来，又急又慌之下，倏然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床幔，此时晨光微曦，昨夜忘记关窗，凉凉地秋风吹进屋子里来，冻僵了他没盖被子的手脚。
他木然看着四周，发现是在自己的卧房，伸手拢了拢被子，冷僵的手脚开始回温，一个翻身目光里皆是惆怅，这个梦，让他平静的内心一下起了波澜。
在梦里，小丫头嫁人了，而嫁的人不是他。
他本不是起早的人，甚至有些贪睡，而这会却再也睡不着了。
他翻身从床上起来，掀开床幔去穿衣，没吱一声，避开了府中的奴仆就出了府邸去了。
迎着微露脸的朝阳和凉风，他沿着清溪散步，不知是有意无意，就散步到了后溪村。
两个村子离得很近，一下就走到了，并不奇怪啊。
纪明澈目光频频地往许瑟瑟家的方向望，他抬脚走又不走的，正天人交战。
纪明澈啊纪明澈，你就不能再等等吗？再等两年，她就十八了，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何必着急这一时。
可是在古代，她这个年纪早就可以婚配了，若是自己再不表露心意，她嫁给了别人怎么办？
他在这段小路上走来走去，地面上的小草都给他踩没了，倏然一抬头，只瞧着一身劲装的许瑟瑟站在自己面前，目光奇怪地看着他。
“呃，好巧啊，你也来散步啊，”纪明澈尴尬打招呼道，就这个打照面的功夫，他感觉自己的心思像是一瞬间被她看穿了一样。
“早啊，”苏锦瑟不冷不淡地打了声招呼，然后继续开始沿着溪边跑，逐渐跑远了。
纪明澈迈着小步跟在她身上，落得远远的，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前，但又怕追得太近了。
苏锦瑟跑了一阵路出去，终于发现身后跟着一个跟屁虫了，她折返了方向，又向纪明澈跑回来了。
纪明澈脸上笑容大扬，见许瑟瑟跑近了，正要伸手打招呼，许瑟瑟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旁路过了。
“呃……”他手举到一半僵住，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苏锦瑟跑远了，停住了脚步，往回看，只见纪明澈还站在原地发呆，既不往前，又不往后的，他到底想怎么样？
他那么巧就到后溪村的溪边来？难道清溪在他们清溪村不够长？不够他散步的？
没事跑这边来，是想做什么吗？
她正想着，突然看到纪明澈动了起来，却是往清溪村那边去，不往她这边来。
“哼！”苏锦瑟重重地哼了声，转身就跑，也不晨练了，回到家里，气呼呼地吃掉了苏氏刚炸出锅的油条。
“呀，你倒是放凉一点再吃，不烫嘴吗？”苏氏道。
“还好。”苏锦瑟一边吃油条，一边端了一碗豆浆去喝，可想到油条是纪明澈教苏氏做的，一下又咽不下去了，盯着看了半天，算了，还是不跟吃的怄气了，又大口地吃起来。
“公子，您一大早上去哪里了？”宋让揉着惺忪地睡眼迎上来，打着哈欠问。
纪明澈进了院子，径直往阁楼上走，闷声地道：“醒早了，随便走走。”
“那现在要用早饭了吗？我让厨房去准备。”
“嗯。”
丰富而精致的早饭摆上了桌，纪明澈拿着筷子无从下筷，没有什么想吃的。
同桌而坐的宋让却像一头猪似的，呼啦啦地吃个不停，还夸赞道：“公子，你请的这个新的大厨还真有两下子，早饭都做得那么好吃。”
咽下了一口小笼包，又道：“我特意让厨房留出了一份，要不要送去许姑娘家？”
“不必了。”纪明澈闷声道，眸光低垂着，想起她冷淡的模样，心里更是堵塞得慌。
“怎么？你跟许姑娘吵架了？”宋让道：“那日你们上花船说了些什么？我见许姑娘下来之后，脸色非常不好，公子您是欺负人家了吗？”
“没有。”纪明澈沉声道，反而是许瑟瑟欺负他好么？就，就突然亲他一口，难怪他不被吓一跳嘛，当时就挨着凳子边边坐，不就摔下凳子了。
“那为何——”
“宋让，你说——”纪明澈打断宋让的话，自己要说却不说的，沉吟了半响，才幽幽道：“你说我可以娶那小丫头吗？”
“哈？”宋让喝粥的动作一僵，咕咚一下将口中的吞咽了下去，道：“你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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