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澈哥，走啦。”突然后面的马车帘子被掀开来，刘珍珍就坐在马车之中，她大声喊道：“大姐让你快些，赶了一天的路，很累了。”
“知道了。”纪明澈应着，立即上了马车，让马夫往山下自家的宅子门前赶。
话说苏锦瑟扭了小男孩往他家里去，小男孩说他家在村北边边角上，可领着苏锦瑟他们去的路上，一直在兜圈。
苏锦瑟一把拧住他的耳朵，道：“臭小子，你再不领我去你们家，那我就领你去你们村长家，你说到时候村长会对你怎么样？”
清溪村村规森严，小偷小摸之人被逮住了，严重者剁手指，轻者吊在树上拿马鞭抽。
无论是哪个惩罚，小男孩都是不想的。
于是，他不敢再带着苏锦瑟和许靖阳兜圈，径直地往家里的方向去，然而去的不是清溪村的北边，而是去了村西边。
走着走着，小男孩就哭了，哭得可惨了，一边抹眼泪一边把怀里抱着的鸡往苏锦瑟手里塞，说：“这鸡我还你，我不要了。哥哥，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事告诉我娘，我娘身体不好，要是让我娘知道了，她会气病的。”
苏锦瑟好笑道：“怎么你偷之前就想不到这事呢？”
“呜呜，我知道错了。”
“晚了。”
苏锦瑟和许靖阳领着小男孩去了他家，低矮破旧的茅草屋，才走近了，就闻到了一股药味，还有小孩哭闹的声音，十分嘈杂。
“求求你们了，不要把这事告诉我娘？”小男孩犟在了门外，就是不肯进去。
还是许靖阳提拎着他的衣领子进了屋。
“有人吗？”苏锦瑟去问。
这时，从厨房走出来一个面色枯黄的妇人， 她见着苏锦瑟先是一愣，随即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抹了抹自己的乱发，神情十分不自然地说：“有什么事吗？”
“娘，他们欺负我。”哪想小男孩猛地挣脱了许靖阳的手，先扑过去恶人先告状。
“你这小子，可真是——”苏锦瑟都没见过如此滑头的小子，说谎简直张嘴就来。
“瞎说什么，”小男孩的娘低声呵斥他道：“他们怎么会欺负你？是不是你又跑出去惹祸了？”
“娘，我没有……”小男孩大哭，一边哭还一边拿眼色看苏锦瑟和许靖阳。
这时，从里屋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问：“是谁到家里来了？”
妇人忙推搡了小男孩一下，让小男孩莫要在哭了，连忙回答屋里的话，神情有些小心翼翼，“是小空惹了点麻烦，我会处理好的。”
“是惹了什么麻烦？”屋里传来窸窣的响动声，应该是里面的男人起身来了，忽然听得咚咚的声音，一个只有一条腿的男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目光在许靖阳身上扫过，最后停在了苏锦瑟的身上。
他艰难地走了过来，坐在了堂屋的凳子上，说：“我们家小空是惹了什么麻烦事了？你们说，我定不会轻饶他的。”
许靖阳正要如实说来，岂料那小空的娘亲连忙截了他的话，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好好看管小空的。”
那断腿的男人没说话，只冷冷地看了妇人一眼，妇人立即被吓得噤声了。
许靖阳见罢，忙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孩子手脚有些不干净，有些小偷小摸的习惯，这些日子村子里好几户人家丢了鸡，就委托我们帮忙抓偷鸡贼，哪想抓到了一个小孩，他可能就是顽皮，好好管教，以后不偷就好了。”
许靖阳说完，那小男孩立即缩了起来，像个鹌鹑一样躲在妇人身后，哪里还像方才那般滑头。
“小空，站到这里来。”男人伸手指了指跟前的地方。
小空缩着脖子不肯上前，让他娘给拉了过去，“小空，你听话，没事的。”
小空站到了那处，低垂着头：“对不起，我错了。”
“错了？一句错了就行了？”男人蓦地提高了嗓音，然后拿起放在一旁的拐杖，高高举起来重重地向小空打了去，不偏不倚正是往小空的脑袋上砸去的，苏锦瑟看得心惊，下意识伸手拽了把小男孩，令他往旁边挪了挪，那根拐杖打在了小空的后背上。
“啊……”小空痛叫一声，大哭了起来。
“没用的东西，平时不听教也就罢了，还学些偷鸡摸狗的事来。”男人举起拐杖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在了小男孩的背上，丝毫不手软，没一下都往死里打。
看着像是他在发泄，一点也不像是在管教孩子。
“好了，好了。”许靖阳见要出人命来了，赶紧打圆场道：“打过就长记性了，他肯定不会再犯了。”
男人不停，还狠狠地打了小空两下，在妇人的哀求下，才停下了拐杖，然后呵斥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滚进屋里去。”
小空抹着眼泪进了屋子，男人看了许靖阳和苏锦瑟一眼，道：“两位可满意了？”
“呃，”苏锦瑟和许靖阳语塞，他们有什么好满意的？
“我也教训过他了，你们可以走了吧。”
“这——”许靖阳为难道：“恐怕还得赔偿其它几户人家的损失。”
“赔偿？”男人冷笑道：“我可没钱，要钱的话，让这小子去抵债好了。把他卖了也罢，活活打死也罢，谁你们。”
“冯坚，你不能这样。小空为什么这么做，你不是最清楚了，他不是坏孩子。”
“哼，”男人冷哼，瞥开视线去，就是不听妇人说话。
妇人面露无奈，只得寻苏锦瑟和许靖阳求情，说：“求求你们两个原谅小空，他偷鸡是为了给这个家换钱买米，买药，他不是故意的，你们放过他吧。”
苏锦瑟和许靖阳互相看了一眼，看这家里的情况应该不会有假，屋子里的一切包括他们一家人都在显示着这家人的穷困。
许靖阳心肠软，目光看了看苏锦瑟，这桩找贼的生意是苏锦瑟接的，还得看苏锦瑟的意思。
苏锦瑟见这情况，唯有道：“好吧，这事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出现，就别怪我辣手无情了。”
“是是，”妇人连忙道：“以后肯定不会再发生了。”
苏锦瑟和许靖阳没有久留，抱着偷来的鸡离开，放回了原处。
“这事赖我，害得你少了一笔佣金。”许靖阳内疚道：“不如这笔钱我赔给你吧。”
“不用，”苏锦瑟道：“我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了那小子，但也有那小子处境可怜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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