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么凶做什么？”人群中站着来瞧热闹地吉嬷嬷突然挤了过来，怼许方氏说：“人家小娃有没有恶意，看看你裙摆上的花怎么了？你穿得这样花枝招展的，不就是让人看的？”
苏锦瑟也是一阵惊讶，没想到吉嬷嬷会过来帮她说话，护着她。
吉嬷嬷的辈分在村子里很高，加上两个儿子亦有出息，平时大家都很敬重她。
许方氏让吉嬷嬷一怼，当即哑口无言了。
“嬷嬷，这绣花的红线好眼熟啊，”小然极会瞧眼色，晓得吉嬷嬷能镇得住许方氏，便立刻说：“哇，是我家杂货铺卖的红线呢，我在肚兜上也瞧见了。”
小然说的声音很大，一下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肚兜？什么肚兜？
“什么肚兜不肚兜的？就是小娃娃，也不该把这玩意挂在嘴上说，”吉嬷嬷怪嗔地看了小然一眼。
小然立即跑到苏锦瑟身旁来，拽着苏锦瑟的袖子从里面扯出一条肚兜来，说：“是要被浸猪笼的那位婶婶的，上面绣着崔大两个字用的红线跟这位婶婶裙摆上绣花的红线一模一样呢。我姐姐说红线这两日才放到杂货铺来卖的，那这肚兜上的字一定是这两日才绣上去的。”
“小小年纪，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许方氏怒斥小然道。
苏锦瑟眯了眯眼睛，把大家听得零零碎碎的事串联了起来，说：“我看着肚兜上的针脚和你裙子上绣花的针脚一模一样，莫不是肚兜上的字是你故意绣上去的？”
苏氏见着苏锦瑟她们从祠堂出来，早就挤了过来，忙说：“我记得清清楚楚，前两日就是你许方氏来我家杂货铺买的红线，还特地说是为了在裙摆上绣花，你带的钱不够，我还给你少了两文钱。”
“那又怎么了？”许方氏忙道：“说不定是这小贱蹄子拿了我的线去绣了字。”
“你说是她自己绣的，这针法也能跟你裙摆上的针法一模一样？”苏锦瑟道。
“看看不就知道了。”还是吉嬷嬷反应快，直接伸手将许方氏的裙摆扯了过来，对着火把就要比对裙摆上绣花和肚兜上绣字的针脚，“我老婆子也是懂一些绣工的，断然不会认错了。”
“你这死老婆子，你放手！”许方氏反应极大，见扯不回自己的裙摆，直接伸手去推吉嬷嬷，吉嬷嬷踉跄地摔倒，幸而苏锦瑟扶了一把，才没摔狠了。吉嬷嬷平日里受人尊敬，许方氏竟敢动手了，她当即拍着膝盖，扯着嗓子喊道：“你好生没教养，竟对我这个老婆子动手，莫不是做贼心虚？”
这动静一大，把村子里其他看塞胡蕴娘进猪笼的村民给吸引了过来，甚至连许村长和许贵山等几位长老都被惊动了。
“怎么了？”许村长走过来问情况，许方氏连忙摆手，紧按着自己的裙摆，说：“没事，没事。”
“什么没事？”吉嬷嬷伸手一指，说：“这婆娘包藏祸心，要害死自己的儿媳。”
“这从何说起？”许村长不解。
吉嬷嬷连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特意强调道：“是锦瑟这丫头慧眼如炬，这才发现了真相。”
许村长皱了皱眉头，问许方氏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如实招来。”
许方氏见无从抵赖，便承认了道：“是我绣上去的两个字又如何？她做出那样的事，被抓了个现形，还死鸭子嘴硬非不承认，我岂能让她继续败坏我们许家的名声。”
“不错。”许贵山走来了，情绪激动地说：“是我叫方氏这样做的，这样道德败坏的妇人就该被浸猪笼。”他一挥手，道：“都别再说废话了，现在就将这胡氏抬去溪边，溺死了一了百了。”
许贵山的话落，他亲族里的后生立即去抬猪笼，向清溪村的下游深潭走去。
“哼。”许方氏冷哼地瞪了苏锦瑟一行人一眼，抬脚跟上了大部队。
“唉。”吉嬷嬷叹气，说：“这事看来没有回转的余地了，蕴娘这孩子平日待人和善，我还挺喜欢这孩子的，可惜了。”
“姐？”小然拉着苏锦瑟的胳膊摇晃了两下，目光中有疑问，似乎已经对这件事困惑了，到底胡蕴娘究竟有没有犯错这件事重不重要？还是说只要女子一旦坏了名声，不管是不是真的，那就得去死，去浸猪笼？
苏氏也叹气，似乎在为自己的将来担忧，胡蕴娘这样有相公有娘家的人都落得如此下场，更何况她这个寡妇，若是名声上有什么折损，岂不是也要被抬去浸猪笼。
“住手！住手啊！”突然，夜色中有焦急大喊的声音，一行人疾跑得去追浸猪笼的队伍。
“这是胡蕴娘的娘家人来了。”吉嬷嬷迈着 大步子就往前去，想去看看热闹。
“姐，我们走。”小然拽着苏锦瑟的手就往前走，苏氏也拉着小女儿小月跟上。
清溪下游的深潭处，幽深不见底，平日几乎没人到此处来，就怕一个不小心跌进去再也上不来了。
十余个火把将这处点得亮如白昼，村民熙熙攘攘地围成了一个圈，许贵山站在前头，举了举手中的拐杖，大喊着：“放！”
许村长紧皱着额头，尽管知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可这是许长老家的家事，他这个村长也不能管太多了。
“住手，住手！”
“蕴娘……”有人疾呼地跑进，还有妇人的哭声，只见着一双老年夫妻冲了上来，踩到溪水里扯住了那猪笼，死活不让壮后生们把猪笼丢进那深潭之中。
胡蕴娘的爹指着许贵山的鼻子骂道：“你凭什么把我女儿浸猪笼了？我家蕴娘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们许家了？给你们许家生了孙子，又孝顺公婆，又勤快顾家，纵然她犯了什么错，你也没有资格让她去死。”
许贵山不冷不淡地说：“你们的女儿嫁进了我们许家的门，就是我许家的人，我作为许家一家之主，难道还处置不得这淫妇？长贵，还愣着作什么？还不快沉下去。”
“是，爹。”许长贵点了点头，赶紧让人把猪笼丢进溪水的深潭里。
“不……”胡蕴娘爹娘凄厉地叫喊着，死活拽着猪笼，许贵山 一声令下，又上前几个后生，将胡蕴娘的爹娘拽开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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