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顶在前面？”
“对啊！”他说，“开煤矿的可不是他！他只开了个烧砖瓦的作坊，跟‘别人’买些煤来用罢了。”
秦时不得不佩服李道兴为人谨慎。
他敲着桌子思考，这消息该怎么利用，还要再看时机，最重要的是，先让探子去查一查。
“煤矿和砖瓦作坊的位置？”
“华庭县往西。”
华庭是平凉最南边的一个县，再过去就是天水。
“这消息很好。先前答应的都兑换给你。”秦时的手伸向凌枫。
凌枫了然，从袖子里掏啊掏，掏出一瓶药来递给他。
秦时把药扔给宋度，“这药你每日擦，一个月内脸伤必愈，不会留疤，新的身份户籍，过几日会有人送来。”
“好！”
宋度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但配上他狰狞的脸，显得有些可怖。
“你对你的新名字有什么要求么？”秦时问。
“没什么要求。”态度很冷淡。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人在套话，告诉他真实姓名？怎么可能！
秦时顿时不悦，他这回只是纯粹的随意问问，发发善心罢了，既然不领情，那么...
“那就宋大花好了。”他吩咐秦三。
秦三立马应声“是”。
凌枫噗嗤一声笑出来。
“金礼！仁义礼智信的‘礼’！”宋度赶紧开口，看来还是很抵制“宋大花”这名字的。
“锦鲤？这名字不错。”凌枫评价。
金礼抿了抿嘴，没说话。
秦三望向秦时，秦时点了点头，答应把宋大花换成金礼。
“这次西北之事，李道兴都怎么吩咐你的？”秦时又问。
“你不是都猜到了？他让我鼓动兵士们不听他砍杀灾民的号令，放灾民入京。”
“只有这个？”
秦时觉得，若李道兴只做了这些，那他的运气未免太好了，刘宏简直是自己走上了死路。
“你怀疑一开始是他怂恿刘宏，联合底下的郡守强制征税？”金礼一下就猜到他在想什么。
“不该这么怀疑么？”秦时反问。
刘宏贪财，但这么明目张胆的违抗皇帝诏令，可从没发生过。
“该！”金礼差点脱口而出。
他把整件事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确实发现不少疑点。
“免税的圣旨到西北的时候，李道兴好像很忙了一段日子，经常见不到人。”
秦时的眼睛亮了，果然如此么？
那李道兴这个局，布置得颇大啊，所谋不小！
就是不知道他谋算的究竟是什么...
“我被关押起来的前一天，李道兴在组织商队运粮...”
“运粮？哪儿来的粮食？运去哪儿？”
秦时眼神凶厉，实在是“粮食”这两个字太敏感了。
“不知道。”他的问题被金礼三个字就打发了。
“为什么是组织商队运？”
李道兴手下人不少，要运粮为什么不用自己人？
“不知道。”又是这三个字。
“粮食量大么？大概多少石？”
“不知道。”还是这三个字。
听得秦时青筋直冒，“那你这消息可换不到什么东西。”
好在金礼本来也没指着西北的消息能换什么，并没很失望。
“李道兴还有哪些事？”秦时问。
“他有一个很钟情的女子，姓安，被养在他驻地旁的小镇子里，几乎日耳鬓厮磨呢。”
军营里的将士一般不允许随意出入营地的，李道兴享受的这特权，明显是上面有人给他放水了。
秦时思忖，看来他在西北军里混得不错啊。
“这两人在一起多久了？有闹出来孩子么？”
“有一儿一女。”
秦时抑郁的心情好了些，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李道兴的内院要起火了。
“很好，这个消息换一次相助，你若有事，送信去隆瑞粮行。”
秦时可没打算在金礼面前暴露这个私宅的位置，他进来时是晕着的，以后出去，也定然是晕着的。
隆瑞粮行的掌柜，就是捐粮的“章少青”。
金礼又说了些鸡零狗碎的事，有用的不多，只一份李道兴身边的幕僚、仆役的详细名单，又换了一次相助。
他把李道兴卖了个好价钱，治伤、新的身份，以及一位大人物的两次相助。
最后，他请秦时把宋度的身份文书送回小宋村去，帮忙解决一下后患，另外要求在这宅子里住到痊愈。
谈话还算愉快，这点小事，秦时答应得很爽快。
金礼又被两个暗卫带下去了，大厅里只剩了他们三个时，秦时开始给秦三布置任务。
“先前调去天水的几队察事卫，直接去平凉查煤矿的事。”
“是！”
他又敲了敲桌子上的一张纸。
“这个给那两个混进李道兴身边的人送去，叫他们看着办。”
“是！”秦三拿起那张纸，折了折，塞进袖子里。
这是金礼提供的那份名单。
上面可不止是有李道兴心腹的名字，还有他们的兴趣爱好，优缺点，甚至有些人还留着小把柄。
金礼在武举后就被李道兴收入麾下，这么多年下来，他也混成半个心腹了，跟这些人还算熟悉。
“即刻调人去西北查李道兴运走的那批粮食。出处、去处、数量，都要弄清楚！”
“是！”
凌枫此时打岔：“这不会是咱们那批粮食吧？”
说的是正月里“章少青”捐的那批。
十万灾民可消耗不了五十万石粮食，五六万石就足够了。
当初决定捐这么多，是把整个雍州都考虑进去了，这个数字是秦时根据各处消息汇总，自己估算出来的。
朝廷抵报上也清楚地写着，捐的粮食是拿去赈灾了。
“很有可能！”秦时回答，“但也可能是刘宏征粮税征上来的那批。”
西北除了军粮，就只有这两批粮食的量比较大。
秦时觉得是税粮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赈灾粮是跟着不少御史在身边的，可操作的空间要小不少。
“李铭不是下令把那粮食就地分发下去么？”
“许是被李道兴贪了？”秦三猜测。
秦时沉思，以前怎么不知道李道兴是这么贪财的人？
有了煤矿这个吸金利器，他至于贪这粮食么？
是他之前掩饰得好？
还是最近出了什么事，需要大量的银钱？
是他需要的么？背后有没有可能有人？
“粮食的去向，往北查！”秦时忽然吩咐。
大唐的西北边境线，大致上与两块接壤，以艾尔岱山脉隔开，西边以沙漠为主，东边就是大草原。
定北军的驻地在大唐正北方，与大草原比邻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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