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数不多的区别，是她还没有死，萧湛也没有名正言顺地做皇帝……她做过最坏的打算，她猜想这会不会是因为时间还没到，毕竟上一世萧湛登基是嘉元十六年冬的事儿，而现在是嘉元十一年冬，这其中还间隔着整整五年的时间。
当然这最坏的打算也仅是她自己的猜想，如果能毫无顾虑地生活，她当然希望她可以跟萧湛和和美美一辈子。
萧湛不懂她为何一直盯着他看，湘儿蹲起来凑过去，将下巴搭在了他宽厚的肩膀上，语气温温柔柔的。“驸马……”
“嗯？”
“驸马，你信不信这世上有鬼神之说？信不信已死多年的鬼魂仍旧能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夺舍？”
湘儿的下巴就搭在萧湛肩膀上，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的，离萧湛的耳朵很近。四下无人静悄悄的，她音量也很小，一对浓密纤长的眼睫毛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忽闪忽闪的，可爱诱人得不行，萧湛禁不住诱惑用地将她拥进怀里狠狠地亲了她一口。
湘儿脸红了一下，没抬头，举着粉嫩的小拳头捶了他的胸口一下，萧湛忍笑，握住了她的小拳头，又贴到自己的唇边轻轻地吻了吻。
他虽听湘儿的话略有不解，但他也并没有反驳她而是顺着她的思绪往下说：“先帝才驾崩不久，你是希望他能够重生夺舍吗？”
湘儿垂了垂眼睫，不会的，她那时亲眼看到老皇帝的鬼魂去投胎了，她抿唇道：“不是。我不是说他。”
“那是说谁？”
“我……我是说……”顿了下，她声音更微弱了。她趴在萧湛的怀里，很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地嘀咕道：“假设，如果我就是一个鬼魂呢？”
萧湛沉默了一瞬。
湘儿都没敢抬头看他，就那么静静地趴在萧湛的膝盖上，用细白的指尖轻轻地描绘着绣在他朝服上的花纹。她不想再隐瞒了，她将一切的事实都与萧湛说了，从她上一世原本出生在小渔村，又到她后来如何进了公主府被残害，再到她做鬼时看到他登基，种种往事，她全都说了。
“我……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倾国倾城娇艳专横的华阳公主，我没有读过书，字也认得少，我最开始连《三字经》我都认不全，我不会琴棋书画我更不会吟诗作赋，我只会做饭缝补，我本名叫……”
“你本名叫湘儿。”
湘儿话未说完，萧湛倒替她答了。
湘儿：……
一双瞪圆的眼睛唯有震惊二字能形容。
她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萧湛竟然会知道她名字，湘儿蓦地从萧湛的怀里爬了起来，支支吾吾，紧张到说不出话。
萧湛倒一如往常般平静，湘儿的小斗篷掉地上了，他捡起来拍拍灰，又温柔地替她披好。
“其实你早就告诉过我了。”
“什么……时候？”
“你夜里偶尔有梦呓的习惯你可知道？”
湘儿：……
嘴角抽搦。
“我……”她说梦话？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会说梦话？当然那她都睡着了又怎么可能会知道？“那驸马是……从何时……”
“你第一次偷潜进我屋里那次吧。”萧湛是习武之人，夜里自然比寻常人警觉，湘儿每次梦呓萧湛都听得很清楚，其实，这也是他后来常赖在她屋里不走厚着脸皮也要与她同睡的主要原因之一。这种事他知道了也就罢了，不能让别人知道，毕竟冒充公主是死罪，以他当时的兵力，此时若然被奸人知晓他也未必能保得住她。
湘儿鼓鼓嘴巴，看着萧湛正细心为她系斗篷上的盘扣。鼻子一酸，心里莫名地想哭。她哪知道，她努力憋在心里隐瞒了大半年的秘密，原来萧湛他早就知道了。而且他非但没有拆穿她、没有告发她，还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助她拿皇位。其实是她一直把萧湛想的太狭隘了……
倏地，一颗豆大的泪珠从湘儿的眼眶里滴落下来，融进了白色的雪地里。
萧湛微笑，擦拭掉她脸上的泪痕，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不哭了。湘儿是静和村最可爱最听话的小姑娘。”
闻言，湘儿一愣，紧接着又破涕为笑，她刚才给他讲故事时可没告诉他她上一世是来自哪个村子，而萧湛现在却能准确地说出湘儿是静和村的。湘儿笑着抹抹眼泪：“看来我夜里还真是没少说。”
萧湛微扬起唇角，眼底也含着笑意。他将湘儿拦进怀里，用下巴抵在她头顶上，手掌心轻搓了搓她手臂。“是没少说，但其实说出来才好。我之前还一直在考虑，你我都已经认定了彼此，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跟我交心，我之前也暗示过你，就是在景仁宫那次，不过那次碰巧赶上老皇帝中毒，有些话没能说完，我是很遗憾的。今日你能告诉我实情我很开心，其实你是不是公主有什么所谓呢，我若不是有幸在二十年前逃过一劫，我早成了刀下鬼了，我还是朝廷通缉的罪犯呢，你不也一样没有嫌弃我？”
湘儿浅浅地笑了：“是我不好，我以前不敢告诉你真相，还总是猜忌你怀疑你。”
萧湛摇头：“没事儿的，我能理解，况且实话说，若我这一世真的娶了那个灵魂残暴不堪的华阳公主，还真有可能会因为不堪其扰而起兵造反。”但好在萧湛幸运，他娶到的是湘儿，她不与姜贵妃同流合污，不苛待百姓，她善良机敏，待他温柔细心，她是他昏暗生命中的萤火虫，虽说她偶尔也会动一点儿小花花心思让他头疼吧，但在他眼里还是可爱居多，不打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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