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炜从月亮上收回目光，看了看那四只酒碗，神色却忽然有些没落，轻叹一声，道：“唐兄说笑啦，这左边一碗是斟给我自己的，其他三碗却不是。”
“哦？”唐简诧异道。
许炜默了半晌，道：“不瞒唐兄，我十四岁前，倒也并非徐府客卿，也不在曲梁之地，而是流落于辽燕国中……”
说着，从地上取了一碗酒水，伸手递到唐简面前，唐简接过，抿了一口，竟觉颇为辛辣，在这米酒横行的时代，如此烈酒倒是少见。
“我那时有三位兄弟，”许炜自己也是灌了一口酒，接着道，“他们同我一般，都是南晋汉人，更是我至交好友，却因我受累，被辽燕朝廷困居于深墙大院之中，陪了我四年。
那四年间，我们虽受尽刁难陷害，只能以彼此为友，可每日朝夕相处，弹琴作画，舞剑习拳，倒也自有乐趣，四年下来，我们早已视彼此为亲兄弟一般……不，相比于我那些亲兄弟，他们才更像是我兄弟……
后来我们乘乱一同逃了出来，一路往南，路上官兵堵截、恶贼欺辱、山匪追杀，我们四人凭着些许微末功夫和彼此照应，倒也都有惊无险，只可恨……”
说着，他忽然顿住，眼眶泛红，声音一时竟有些哽咽，再没往下说了。
“许兄的那四位兄弟……如今……”唐简疑惑道。
“都死啦……”许炜低声道。
说着，端起一只酒碗，“咕咚咕咚”几声，一大碗烈酒竟全然下了肚。
也不知是酒劲发作还是怎的，他此时眸中尽是鲜红，面容却是惨白，神色狠厉。
良久，那许炜脸色才渐渐平静，抱起那酒壶给三只空碗都斟满了酒，又放下酒壶，端起一碗酒来，对着唐简道：“唐兄弟，来，我们干一碗。”
唐简暗自翻了翻白眼，十分不解这个时代的人干什么都这么自来熟，譬如那徐家小少爷，在譬如眼前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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