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梳妆镜前的少女穿了一件青色衣裙，款式简单，上面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花纹，布料也陈旧，头发用一根木簪挽着，按理说这般朴素的装扮应该令她的容貌大打折扣才对，然而她双手交叠静静坐在那儿，气质上乘，竟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温婉娴静。
她容貌姣好，可脸色白的近乎透明，那抹病容生生损了几分颜色，却依旧有种难以言喻的美。
像一块质地细腻的美玉，未经打磨，却已经初绽风华，绽放出令人心折的风姿，若是等到容貌全盛，还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轰动。
记忆里的女儿不是这样的，眉眼应该在抬高一点，露出眼底的娇纵恣意，活像不知世事的闺阁少女，那唇角应该再弯上几分，笑容透着几分轻慢张狂。
而现在，她坐姿规矩，眉眼温顺淡然，眼底波澜不惊，嘴角的弧度也恰如其分，帝京里有名的世家女都不会比这做得更好。
可乔振南却更希望她能像以前一样，眉眼弯弯地扯着他的袖子撒娇，娇娇地唤他一声“爹爹”。
是什么让她变成现在的模样？
乔振南有些发愣，他眼底闪过震惊、错愕、愧疚、自责，短短一瞬间，各种错综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头，他眼眶竟微微发热，想上前如同从前那样将她搂入怀里。
然而他脚下如同生了根一般挪不动。
近乡情怯。
说的便是这般。
乔姒微微蹙着眉有些疑惑，莫非他发现了什么？然而她还是站起身双手交叠于身前，端正行了个礼：“父亲。”
她并没有打算按照原主的行为模式活着，她是她自己，不是别人。
纵然别人会有所怀疑，可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性情大变也是情有可原。
少女的眼底带着浅淡的疏离客套，没有一丝见到亲人的激动。
乔振南的一颗心冷了下去。
他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这是他的女儿，却又陌生的紧。
仿佛他们之间隔了不是五年，而是漫长的一生。
“老爷。”流萤的声音叫醒了他，乔振南如梦初醒，急忙朝前迈了几步，喉咙发紧，声音轻颤如同哽咽一般。
“阿鸢。”
这是他的女儿，是他亏欠了她。
乔姒被这声音一惊，抬眼看他，高大的男人眼眶发红，一双眼睛似是饱含着万千情绪，却生生找不到发泄口，只挡在她跟前杵着，固执的像头蛮牛。
帝京离此处甚远，消息传回去也要几天，然而他这么快便赶了过来，可见是收到消息就立即出发，甚至马不停蹄。
他匆匆赶来，衣裳好像也没换，眼底有着青黑，面容有些憔悴。
心头忽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乔姒眼神软了下来，或许这就是血缘的力量，她轻叹了口气，让开步子：
“父亲坐下说话吧。”
流萤有眼色地看茶，那头，乔振南握着茶杯的手发紧，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五年没见过了，他实在是不知道怎样挑起话题。
他讷讷地看了眼乔姒，生怕在她眼里看到厌烦的情绪。
然而乔姒只是垂着眸，神情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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