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他必须想方设法去美国。那是一个可以让男人功成名就的地方。你会赚很多钱，拥有汽车，西装革履，还能得到像安布尔那样的女人。她可以称得上很有品位了。他也会有品位的——很高的品位，更会拥有一套自己的公寓，像电影里的那样，带吧台和冰箱。他还会拥有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一辆漂亮的黄色敞篷车，可以带女人去海滩。此外，他还有一帮强悍、冷酷的手下，听从他的每个命令，残忍地消灭一切敌人。
突然，嘴唇被灼痛了。他咒骂了一声，把烟头从嘴里扯出来，狠狠地扔到地上。他脱下湿乎乎、臭烘烘的袜子，又脱下衬衣，然后哆哆嗦嗦地关掉了门旁的灯，最后摸索着回到床上，给自己裹上一条毯子。躺在床上，想象着跨坐在安布尔·勒什裸露的大腿上的情景，他兴奋地哼起来。
***
马洛里先生拽开领带，粗鲁地扯下毛衫，扔在椅背上。他很高兴，他们夫妻俩在火车站前停下喝了一杯。虽然喝烈酒是放纵自我，可那又如何？只要能让人感到快乐，那就是值得的。现在，甚至连贝特[1]也温柔了许多，而且喝过酒的她看起来更年轻。一开始，贝特还推脱说自己不喜欢杜松子酒。最后，在别人的劝说下，她像喝药一样把酒灌下肚，但酒带走了她身上的刻板——她松开了紧身衣的带子。现在，那些粉红色的紧身内衣正筋疲力尽地躺在椅子上休息，而妻子已经换上了睡衣，外面还套了一件睡袍，正端坐在梳妆台前面梳头。他没解鞋带，生生地把一只鞋拽下来，单脚站在那里，摆出鹳一般的姿势。在脱另一只鞋的时候，他被妻子美丽的头发吸引住了，于是有感而发。
“贝特，你的头发真漂亮。”他称赞道。听到丈夫的夸赞，贝特开始更加爱惜地梳起自己的头发。
“我承认，看一个女人散下头发是年轻人喜欢的感觉。可我娶你的时候，为什么你第一次散下头发比第一次脱下内裤更加让我激动呢？”
“汤姆！”妻子斥责着，声音里却不带丝毫锋芒，甚至没有责备他把裤子脱到地上，高兴地从裤腿里走出来，连把裤子挂起来都懒得挂。他感到有些吃惊，下体竟涌起了冲动。这是怎么了？是因为酒精还是安布尔？他走到梳妆台前，用胳膊搂住了妻子硕大的身躯。她假装恼怒地停下了梳头的手，而他则对着镜子里的他俩咧嘴笑了笑。
“其实，你也可以上电影的。”
“哦，是吗？”她讽刺地问道，“上大银幕吗？”
“老实说，不行。我指的是电影明星所推崇的时尚——丰满而有曲线。现在都在推崇大胸。”
“别那么俗，汤姆。”妻子高兴地说。
“哎，这个肿块是什么？”
“哦，没什么。”
“你确定？”
“确定，它已经长了很多年了。没事。”
马洛里先生的欲火在不停地摇摆。他像一个被绳子捆紧的人一样，摇摆不定，感觉信心满满的自我在逐渐消失，被焦虑的自我占了上风。
“你应该去看医生。”他犹犹豫豫地向妻子建议。
“别跟我提医生。我告诉你，医生不管用。很多事实不都证明了吗？”
被绳子捆紧的马洛里先生冲上前去。
“你用不着担心，”他说着亲昵地捏了捏女人坐在漂亮梳妆凳上的屁股，“你的身材依然很好。和你一比，那个安布尔·勒什就是一袋骨头。”
“别再说了，汤姆！”
“那个莱恩·盖斯特，或许我可以教他一二。”他把妻子从座位上拉起来，而她则在他怀里笑着，半推半就地用胳膊轻轻地推着他。
“来吧，让我们尝试一下张开嘴的吻，湿吻和热吻。”
几秒后，妻子的口水流出来。
“哦，汤姆，你这个混蛋。我们都多大年纪了。
”他敏捷地伸手关上灯。
“我们正处于最美妙的年龄。”他说。
十五分钟后，妻子问：
“汤姆，孩子们都回家了吗？”
“什么孩子，我们没有孩子。我们今天下午才结婚，记得吗？”
贝特咯咯地笑起来。
“你是个大笨蛋，汤姆。”
对达米安来说，这是一个特别难熬的夜晚。参加会议的人很少，就连教区牧师也缺席了，而助理牧师说的话又没有同等的威望和权威。更糟糕的是，回来的时候，他抱怨浴室里到处都被希金斯夫人晾满了女儿的内衣，并因此令人遗憾地和希金斯夫人发生了口角。他之所以抱怨，不是因为不便，而是因为无礼，但希金斯夫人却不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在家里的时候，他的母亲和他的姐妹们从不在他面前洗这类衣服。后来，那个小丫头突然跑进来，看样子是觉得他的抱怨十分可笑。达米安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出房间，只留下无礼地咯咯笑个不停的母女俩。现在，他一想起这件事就脸红，感觉住在这所房子里很不自在，后悔当初没有坚持住在安德伍德隔壁的房间。马洛里太太说她不愿他离开希金斯夫人家，因为希金斯夫人是个寡妇，手头拮据。但是，他的姨妈心肠太软了，希金斯夫人似乎并不缺钱，至少她把女儿宠坏了。在买衣服和类似的奢侈品上，她女儿一定花了很多钱。这真是一个最糟心的夜晚，而现在又多了这么一重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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