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一逍遥散（1）
罗衫轻薄，透出粉肌退红，腰肢香软，不堪盈握，她向后引颈，闭目时眼睫微颤，蹙眉启檀口，浅吟轻叹犹带甜腻。
身后男子圈着她，双手探入她衣内去，贴着温热莹润抚摸，像一只狡诈又贪婪的狐狸，衔住她耳珠轻呼。
“阿鸾……”他如是唤。
她却蓦得睁开眼，返身一个巴掌扬过去。
好响亮一个耳光。
“翻脸都比上翻书了。”那男人狭眼轻笑，探身又想搂她。
又一个耳光。毫不留情。两道玉掌红痕顿时浮在清俊面颊。
男人却似不觉得疼，反笑得愈发跋扈起来。“妃主仔细着手呀。这寒食散养出的玉肤冰肌吹弹可破，来打我粗皮厚肉，岂不暴殄天物？”他执起小案酒觞，凑到唇边，嗅那一抹口脂余色。觞中琼浆泛着妖色，轻晃时酒晕荡漾，隐隐似有磷光。他只轻舔一舔觞口残红，笑着将半杯热酒倒在地上，挑眉：“妃主不好再多耽搁罢？还不出去行散？”
她侧身睨着他，缓步轻踱，眸色清澈，不见半分迷离。“将军喜欢廷杖，还是喜欢家法？”她似漫不经心地又斟一觞热酒，浅啄。
“我喜欢……妃主的鞭子。”那男人眼角溢出邪色来，双手漫过她肩头，不死心地又在她耳畔颈项舔吮，一面依旧唤她：“阿鸾……”仿佛成心想激她怒起。
但这一次，她却没有推开他。
她伸臂勾住他，与之唇齿纠缠，另一只手灵蛇般游入他衣下去，在他胸前摩挲。“比起鞭子，将军恐怕更喜欢这个罢？”她忽然掐住那男人后颈，不知何时，掌中已多了一支金钿钗，宛如小刺，正比在他咽喉处。她劲力并不大，但这微妙的位置却令那男人半分也动弹不得。
男人垂眼盯着她掌中钗半晌。
钿筐中，一颗晶石何等璀璨，泛着天青光泽，纯得不染纤尘。
他的目光柔软下来，唇角笑意变得无辜而委屈。“好堂妹，还我罢。哥哥错了。”他小心翼翼握住那只纤细皓腕，仿佛唯恐她猛得就在自己喉咙上开出个透明窟窿来。
“哥哥。”她扬起尾音重复一遍，嘲讽却如水一般从眸色中流淌出来。她一把将白崇俭推开，将那水火晶的条钗摔在他脸上，转身向外走去，一面走一面冷道：“将军该去了。否则，可不是鞭子、家法、廷杖能了的。”
“你还不信我。”身后传来白崇俭似笑非笑的声音。
她在玄关处回身，“呵呵”的笑：“你真当我是个痴子呢。”应传而来的婢女已到跟前，她撩起薄衫大袖，露出一段雪白臂膀，褪下只碧玉钏扔给白崇俭，“多谢将军的药，我觉着舒坦许多了。”她说完领着两名宫婢去了，落下白崇俭拾了那玉钏收入怀中，笑容明昧不定。
她在宫苑中漫步，寒食散发出的热力逐渐蒸上，即便只着抹胸纱衫，依然浑身火热。她深深呼吸，早春湿冷的空气灌入胸腔，刺痛而疯狂。
“冰。”她轻唤一声。
随侍宫婢驾轻就熟地从瓷罐中拈出一颗碎冰镇着的樱桃，连着冰喂进她口中。
她衔着那冰樱桃，只觉从五脏到神髓全给冻得酥麻。
多好呵。寒到极致，便再没有什么能让她觉得冷。
她又命婢女拈了几颗给她，缓缓地嚼，闭着眼听牙齿与冰渣摩擦撞击时发出的声响。
忽然，原处隐隐有乐声传来。
“那边是做什么？”她似颇随意一问。
宫婢应声道：“西突厥派了使节来，陛下说要让胡人见识见识咱们皇家园林的恢宏，这会儿便是款待着呢罢。”
“怎没听说呢。咱们改道。”她闻之旋身欲避。
禁内鲜少有外臣出入，款待使臣更是几乎未闻。但这西突厥却又非同一般，打一阵和一阵，时好时坏多少年。想来李晗待他们是欲稳之而又施威，既有使节来，震慑怀柔都是少不了的。但她服了寒食散，行散时衣着单薄，却不想给胡人撞上。有这等事也不见先遣人各宫殿通报，倒是十分奇怪。
“都有什么人陪行？”她一面往回路上走，一面问。
“皇后领着临淄郡王，还有左右仆射，中书令与凤阳王。”
“哦？”墨鸾闻之挑眉，忽然便顿下步来。“我忽然，又想去瞧瞧热闹。”唇角轻扬，她已又折返回去。
“妃主还是先将散发出来沐浴更衣了再去罢。”宫女忙追上相劝。
但她却仿佛没听到一般，兀自循着乐声方向走去。
四海池中水榭。
蜿蜒白玉桥似寸寸绽去的莲台，悬于波上，相连将岸边垂柳青青。
她才行到桥头，便见大常侍韩全小趋迎来，一边问候，一边将她往一旁请。
“听说来了草原上的使臣。”墨鸾顺着韩全行到柳荫下，笑道，“我不过去，只在这儿远远瞧一瞧，看这传说中的突厥人是怎么个高头披发的模样。”
“妃主怎么忽然好这个奇。”韩全冷汗热汗涔了满身，抹着额角苦笑，“蛮夷有什么好瞧的。这些个胡子没教养的，陛下御赐的旅馆他们不住，就在院里搭毡篷，连那些个受过王化的胡奴还不如呢，又多了股子牛羊膻味。妃主体虚，别冲撞了金身。”
中土房屋居寝比草原舒适百倍，西突厥屡屡犯边，图得也不过就是富饶发达，然而，这几个西突厥人却执意要在天朝帝都昭显胡礼，怀得又是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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